骄阳如火,一道微光照耀在他身上。神情寡淡,但宛若无底洞的眸子柔和了些许。
她起身相迎行礼,站在他身侧没说话,微微的垂着眼帘,眉目有些疏离。
“看来你还挺喜欢君拂的。”
容玉楼嘴角带着淡笑,“君拂聪明睿智,长得也精致可爱,玉楼自然欢喜。”
龙越没出声,只是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微微的握了握。
“三日后敬王生辰,王妃近日身子不好,就不要去了。青玉的事情,本王会安排救她出来。”
“既然是王爷安排,玉楼待在府中便是。”
龙越有些意外,“王妃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听话?”
“敬王府中危险重重,玉楼妇道人家,身上没有武艺,怕是会拖累王爷。再者玉楼相貌生得不好,也不讨王爷喜欢,跟着您一起去,一则会碍您的眼,二则怕是会丢您的脸面。”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白皙的面庞上也没有丝毫不高兴。
龙越浓密的眉头蹙起,觉得今日的她很是冷漠,让他的心里不知不觉的生出不悦来。
“敬王府中高手众多,你的性命安危最是重要,生辰宴那日宾客众多眼杂,你待在府中最好不过。”
“多谢王爷为玉楼着想。”她行礼,“玉楼想起府中的账本还没算,先行告退。”
她低头离开,娇小的身子离开了后院。
君拂拿着毛笔看着龙越,见他眸中隐隐的有他不明的情绪,放下笔来到他身前行礼。
“奴才参见王爷。”
“她今日怎么了?何人让她不高兴?”龙越问他。
君拂黑溜溜的眸子转了转,想了想,“没有啊,王妃来找奴才时还高高兴兴的,刚刚也高高兴兴的,好像……好像是王爷来了,就……就不高兴了。”
“本王什么也没说,她为何不高兴?”龙越不解。
君拂眸中一亮,“会不会是前些日子,王爷欺负了王妃,王妃心里还记着仇?”
龙越嘴角噙着笑,“她心里是不太记仇的女子,但凡没戳到她的痛楚和软肋,她不会记仇的。”
“王爷在夸王妃?”王妃嫁进王府快半年,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夸她。
“不记仇的女子多了去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在夸她?”龙越挑眉看他,寒着眸子。
君拂撅着嘴,附和道:“是,王爷没夸王妃。”
“练字去。”龙越丢下三个字,转身也离开后院。
容玉楼回到梅园,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算账,她打着算盘,核对账本。
她翻看着府中的开销,见茶叶一栏苦茶花销最多,“何管家,苦茶伤身体,花茶去热,多给王爷喝这些茶吧。”
“王妃,奴才也想过,可王爷从小就喝这个,突然不给了,王爷怕是要生气。”何福有些为难。
容玉楼脸上得体的笑,像是意识到什么,“既然王爷喜欢,那便由着他吧。也没人能劝得了他。”
“以前奴才也偷偷的给王爷掺过花茶,可是王爷喝了晚上立马便不好,奴才便再也不敢给王爷喝这花茶。”
容玉楼合上账本,“诸葛神医说,王爷沉疴多年,是不是真的?”
何福身子一怔,眼神有些躲避,“没有的事,王爷身体康健,怕是对花茶有敏症。”
“真的只是敏症这么简单?”为何她的直觉,府中的人都在瞒着她龙越的身体状况。
“王爷战场多年,从未生过病,身体不会有大事。”
容玉楼见何福什么也不说,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看来得自己发现。
她嘴角带笑,“天气越发炎热,听说江南送来最好的衣料,差人给王爷做几件衣裳吧。”
“是,还是王妃想得周到。”
容玉楼看着掌事姑姑送来的画像,“听说京兆府尹杨轼的女儿长得娇弱可爱,尤其一手龙骨琵琶弹得甚好。本宫想着给王爷添个妾室,为王爷生个一子半女也好。”
“王妃,这……”管家有些为难,王爷说了不纳妾,也不娶侧妃。
“本宫进府半年也没见喜,心中不免愧对皇祖母。本宫心中想着给王爷纳个妾,心中也少些愧疚。何管家,你看如何?”
“王爷不喜女子触碰,对王妃的态度还要好些,若是强塞一个女子给他,王爷怕是不高兴。”
“王爷正值壮年,有个妾室算什么?本宫决定纳杨玉心为妾室,一应开销你记账便是。”
容玉楼起身,进了卧房。
何福眉头蹙起,心里猜测王爷和王妃是不是吵了架。不然王妃怎会突然想起要给王爷纳妾?
他拿着账本离开,到正院的时候,吩咐下人将翠竹轩打扫出来,说有新主子住进去。
晚风习习,夜昙盛开,阁中幽香漫漫,苍穹钩月如帆。
容玉楼坐在歇廊里,微凉的风吹起她的青发,拂过她白皙的脸颊,甚是舒爽。
小黎坐在她身旁,“郡主,为何要给王爷纳妾,还闲自己不够累,非要招进来个女子和您争宠么?”
“争宠?”何来争宠一说呢?
“奴婢忘了,郡主巴不得王爷宠着别人。只是奴婢的心里不舒服。”小黎也觉得自己奇怪,但她就是想让郡主是王爷唯一的女人。
“我要做的只是一个贤妻,其他的角色我也扮演不来。”尤其是争夺龙越的宠爱,她更是做不来。
“郡主心里不堵?您叫掌事姑姑物色人选,她不仅没阻止,还殷勤的去挑了几个好的拿到你跟前来,这也太气人了。”
“我是她的主子,我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怎么能怪到她头上。你呀,巴不得我和龙越好?”
“奴婢始终觉得,王爷值得郡主托付,哪怕你们的身份是对立的。”
“好了,夜深,下去休息。”
小黎见容玉楼撵她走,撅嘴起身,“郡主,您就想想奴婢的话,好不好。”
“若是北皇相信父亲没有二心,还记着兄弟之情,或许我会考虑的。可如今他要长安王府所有人的性命,你让我如何考虑男女之情?”她这一次,想在爱情和亲情面前,选亲情。
“郡主……”小黎眸子里带着心疼。
“以前我错得离谱,恨不得自己魂飞魄散,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也想忏悔,可奈何却发现自己毫无颜面去见父亲母亲。这是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会再错。以前我肝肠寸断,也要选择那个人,可到头来,我一无所有。那可悲又卑微到尘埃里的东西,我碰不起了。”容玉楼眸中蕴含着泪光,心里的疼痛依旧不减。
“奴婢会陪着郡主的。”小黎想起长安王府,眸中也含着泪水。
容玉楼心眸中疼痛,让小黎先下去,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