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鸳领命退了出去，卧房里只剩下容玉楼一人。
皇宫。
寂静的殿内站着几位皇子，个个面带愁容。
龙越一身暗红色长袍站在榻前，浓密清俊的眉头微蹙，深邃悠远的眸子里满是镇定，挺拔卓绝的身姿伫立，薄唇紧紧的抿着。
眸子看向正在扎针的诸葛清，见他面目严肃的模样，心中知道龙傲的状况肯定不好。
诸葛清把了脉象，呼出一口气，转身看着龙越，“中毒已深，我不敢连根拔除，皇上的身体很是虚弱。若我下猛药，可能撑不过三日。”
“要怎么解毒？”
“毒也不算好大的剧毒，但皇上年纪大了，解毒虚耗身体，只能慢慢解。”
他收好手里的金针，坐在一旁写方子。
龙越走至他身侧，“这几日你就待在宫里，父皇的身体好些你在回府。”
“本来我只需管你一人的命，现在好像你一家的命都归我管。”
龙越眸色一寒，“有多大的本事就得扛起多大的责任。你若医术不精，谁会请你？”
他说完回到榻前，害得诸葛清想掐死他。
可恨得紧，求人也说不出一句好话。
龙十九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龙傲，随即又抬眼看着龙越，“三哥，父皇什么时候能醒？”
“过几日就醒。”
“我要住进偏殿照顾父皇。”
“可以。”
临近清晨，除了龙十九之外众人才回了王府。
龙越面色疲倦的走近梅园，眉目倦怠，像是一夜没睡。走近卧房，见容玉楼刚刚起身正穿衣服，来到榻前坐下，牵过她的手，“给本王揉揉肩吧。”
她见他眼底有血丝，没说话，站在他身侧给他揉肩。心里猜测，他应该担心南皇的身体在龙榻前守了一夜。
他的心里关心的也无非就那么几个人。他少亲朋，又孤寡一人，刚出生就被双亲抛弃，心中定是荒凉无比。
龙越抓住她纤细柔软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说一句话。
她知道，龙越害怕了。
在众皇子面前，在十九面前，他不敢太过放肆自己，不敢太过担心，也不敢太过忧虑，因为在众皇子眼中，他可以镇住所有人。在十九心里，他也是唯一可以依靠之人。
容玉楼任由他抱着，身子一如往常有些僵硬，好久才说出一句话，“父皇……会没事的。”
龙越松开手臂放开她，见她衣裙还没穿好，拉过她的衣领紧了紧。
她脸色微红，耳郭有些发烫，眸中有些无措慌乱起来。
他柔荑般的指腹划过她的白皙细嫩的脸颊，眼底闪过一抹温柔，却是转瞬即逝，收回手，“本王有点饿，去拿些早膳过来。”
容玉楼呆愣了片刻，心里像要蹦出来一般转身往外走。
他大清早的是故意的。
从厨房拿了早膳进卧房，见龙越正坐在案几前等着她。快步过去，将早膳放在他身前，“刚刚熬好的粥，王爷尝尝。”
龙越拍拍身侧的位置，“坐本王身边来。”
她身子一僵，有些不愿，但见他眸色寒了些，只好乖巧的坐过去。
他拿着身前的粥喝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王妃以前还经常给本王熬汤做糕点，怎么最近王妃懒惰了？”
容玉楼撇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讨好你。她讪讪笑，“玉楼有空就给王爷做。”
他放下手中的玉碗，见她神色敷衍，“小心王妃的月例。”
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除了用钱威胁她，还是用钱威胁她。她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道：“明日就给王爷做。”
“今天吧。”
她咬牙，“行。”
龙越嘴角噙着笑，带着浅浅的弧度，心中阴郁的心情好了些。
早膳后，他坐在一旁批阅折子，待临近午时才离开。
容玉楼在厨房揉面做芙蓉糕，这次她故意放了很多糖，准备甜死他。
做好后端进了梅园，见龙越坐在凉亭里看竹简。今日天色极好，阳光微暖，偶尔有徐徐的清风刮过。
他换了件衣裳，沐浴洗漱过。
一身墨竹长衫，将他身上的威仪隐藏了些，但眉宇间睥睨天下的气势，依旧不减。
她拿着羹汤和糕点放下，“玉楼可做了很多，希望王爷说话算话，别扣玉楼微薄的月例。”
他轻笑出声，“本王有这么尖酸刻薄？”
她腹诽，一看就是今天才全面认清自己。
他拿过芙蓉糕尝了一口，“还不错。”
容玉楼目光惊异，不甜么？
明明甜腻得要死。
竟然还说好？
眉头深深的蹙起，有些怀疑龙越的味蕾有问题。
她摸摸鼻子没说话，既然你说好那就好吧。
***
酒香一身浅绿色衣裙出了门，街道上人来人往，客栈酒家热情的招呼声不断。
盛夏六月正是莘莘学子进京赶考的日子，每年镐京城会格外热闹，每家客栈都会住满了人。
还有六日便要殿试，全国各家书院的学生这会儿在街道上已经络绎不绝。其中女学生也不占少数。
南楚条律，女子也能参考做官，但大部分都是文官。
朝野中还是有些歧视女子，三品以上大员，没有一个女子。七八品县令是女子的倒还多些。不是要职的官位，女官就会占多数。
酒香走至巷子里，来到一处僻静的私宅，没敲门直接进去。
院内，月梅一身大红色舞衣正练习舞蹈，见酒香出现，立马收了动作，在她身前行礼。
酒香背着手，“高大人认识么？”
月梅脸色一僵，回忆着，眸色突然一亮，“以前我大红的时候，好像接待过他。是高鸣远高大人？”
右臣相也姓高，但他从来不踏足风月场所。所以朝野权贵之中，也就这个高大人。
“是他。几日后你要去醉红颜跳舞，若是高鸣远在场，只接待他一人。”
“是。”
“你入风月已久，怎样留住他的心应该不用教吧。”酒香眉头微挑，小脸严肃。
月梅点头，“姑娘放心，手段自然是有的。”
酒香走近她，在她耳边道：“套他的话，问高贵妃进宫以前的事。最好问出有没有心上人。”
月梅颔首，黛眉浅浅的拧起，“若高大人没出现怎么办？”
“那要看你的魅力几何了。以前若是你给他留下了念想，你再入风月，自然还会来找你。”
月梅娇媚风情一笑，“那我跳舞那日，他一定会出现。”
她以前相比风卿卿，名头可不差什么。论美貌，镐京城还有人能比得上了她么？
“你能有此信心我放心不少。但你行事最好小心，别让他看出破绽，什么时候问他，你自然知道。”
月梅嘴角带上弧度，“柳云起阴怪的臭脾气我都能在他身上讨到好处，何况一个心中想要尝鲜的高大人。”
酒香双手环抱在胸前， 眸中带着赞赏，月梅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很高兴。
“主人说，你若有心悦的男子，可以接见，但你得把握分寸。”
“多谢主人。”月梅心中高兴。
酒香转身离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身后有没有人跟踪，见四周安全才走出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