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莲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她们主仆,这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祖宗开了祠堂,要动用家法了。这不,闹得人心惶惶的,早该熄灯的时辰大家却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侍候不得当,就被惩罚着打死了呢。”
“不可能!家里又没什么大事,怎么可能开祠堂?”谢清宁可以理解动家法,但这祠堂却是不能随便开的,她心中的好奇更加深了,“再说,我爹还没回来,祖母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开祠堂呢?这祠堂可是要在当家人的见证下,才能打开的。”
谢林氏虽然天天礼佛,但却不是什么大善人。
有什么事定会悄无声息的吩咐彤绣婆子处理掉,面上则是保持自己的冷静和慈善。
但谢林氏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主动礼法节义,像开祠堂这等大事,她不可能擅自做决定。
春莲心一沉:“怕真是有大事儿发生了。”
她只是一介奴婢,就算再怎么得余氏的利用,也进不了祠堂。
甚至探听不了半点风吹草动,所以她才希望谢清宁能自保,免得被卷进这场事里。
“就当做是赌一把好了,这场好戏我看定了!”谢清宁目光微闪。
上辈子的她错过太多事了,百花大秀上的姻缘醉、今日开的祠堂……
她都未曾经历过,所以现在才有更多的好奇。
春莲知道拦不住谢清宁,便陪同她到了祠堂门口,看着谢清宁款款而入。
灯火昏明、檀香袅袅的祠堂里。
谢林氏在彤绣婆子的搀扶下,杵着太师拐杖站在祖宗牌位之侧。
下边儿趴着跪着的,竟然是谢忘柳和余氏母女俩!
谢清宁进来的时候,谢忘柳已经奄奄一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显然是刚受过刑罚的。
“祖母,这是怎么回事儿呀?今晚怎的就开祠堂了呢,爹都不在。”面对谢林氏,谢清宁软绵得就像是一头绵羊,嘴角里噙着笑容,走到谢林氏身边代替彤绣婆子搀扶她,“母亲和二妹纵然犯了什么错,在您那边悄悄处置便是,犯不着爹没回来就开祠堂啊。惩罚事小,气坏了祖母您的身子,才叫坏事呢!”
谢林氏被这么一安抚,又闻见谢清宁身上传来淡淡少女的幽香,这才缓了缓神色但还是没撑多久,又沉着脸骂道:“悄悄处置这种事儿,简直丢光了祖祖辈辈的脸面!我们谢家怎么会出此等不要脸的女子呢?简直就是造孽——”
女子!
不要脸!
这两个词让谢清宁浑身一僵,神色一凛便望向了谢忘柳。
难道百花大秀上的事情,不过两个时辰功夫就传到了老祖宗的耳朵里?
不会啊,谢忘柳与林海清的事,除了自己和古轩辕之外就再无他人知晓了。
难道是古轩辕嘴巴守不住?
见谢清宁面露疑惑,彤绣很体贴的说道,“二小姐犯了大错,丢了清白身子。”
“怎、怎么会?祖母,您听谁说的?”谢清宁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
她好不容易捏到了谢忘柳的死脉,怎么突然就被人曝光出来了呢。
谢林氏不用他人假口,颤巍巍地指着谢忘柳,愤怒道:“这种事还需要听谁说吗?是不是清白姑娘,从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今日这不要脸的丫头来佛堂给我请安……”
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儿,从谢林氏嘴里娓娓道出。
原来,谢忘柳回到家中的时候,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疼痛,刚要休息呢,就被余氏逼着去佛堂请安,说谢林氏染了风寒,现在去身边侍候疾病的话,也免得谢清宁钻空子讨欢心。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争宠斗心计的事儿,却被彤绣一眼望穿事实,揭破了谢忘柳失去贞洁的糗事。这不,谢林氏也顾不上身子骨不舒服,直接就开祠堂,当着祖宗的牌位,先给了谢忘柳和余氏各十大板。
一个是教女无方的罪名,一个则是不守闺训。
可这十大板下去非但没有让谢林氏的怒气有所缓解,反倒是让她愈发起了。
这不,余氏和谢忘柳一跪就是两个时辰,谢忘柳刚破了身子本身就浑身酸痛,干脆顺势倒在地上趴着,只余下一双淬了毒似的眼睛,死死瞪着谢林氏以及听着余氏的求饶。
谢清宁不太相信靠走路姿势就能判定是否清白的道理,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在姻缘醉的作用之下,药效太大了,搞得林海清和谢忘柳干柴烈火,折腾得太过火了。
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乌龙事件。
“祖母,我相信二妹不是有心的,咱们谢家的闺训虽然比不上世家。可在这京城,却也是佼佼之族!一定是有人陷害二妹、或者是另有隐情的。祖母,这没审清楚就打了十大板,或许有些冤枉啊。”谢清宁美目流转,竟出人意料的为余氏说情。
余氏心里凉哼一声:贱人,装什么良善?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不需要你这贱人在这里猫哭耗子。”谢忘柳脾气也硬,虽然打死不承认自己失身的事儿,可她心里已经认定是谢清宁告状了。
打从她从凤国回来之后,家里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从未断过。
要说没有谢清宁的推波助澜,把她杀了都不相信!
“忘柳,慎言!”余氏沉着脸,抬手给了谢忘柳一耳光。
没看见现在老不死的都依着谢清宁吗?
竟然还敢说这么大放厥词的话。
谢林氏闻言果然怒了,她也没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要打谢忘柳的板子。
反笑道:“你现在倒是嘴巴硬,希望到时候事实能让你这嘴巴继续硬下去。你大姐说得没错,我们谢家的闺训的确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但难免有些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情况,任由闺学先生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也教不掉那骨子里的骚魅习性!”
余氏脸一白,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
这么多年了,老不死的竟然还记着她是未婚先孕,才被谢家抬做姨娘的事儿?
但余氏不敢反驳,只能将拳头越攥越紧,然后又松开。
约莫又过了半小时,被派出去的仆人才回来,献上一个盒子。
“老祖宗,您吩咐的东西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