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怡香一进房间,便见一盆紫色的鸢尾花摆在窗台。
那一盆小花虽然装在一个很小的褐色瓷盆里,却是枝繁叶茂,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唐怡香凑近,一股淡淡的香味儿瞬间飘进鼻腔,浅幽怡人,仿佛赶走了她心头的那一抹浮躁。
紫色的花瓣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绿色的小叶片上脉络清晰,还滚动着晶莹的小水珠,看起来可爱却又不失优雅。
唐怡香原本一直以为,只有薰衣草才是紫色花系中最美丽的花,此刻,她却是被这一小簇深深的吸引过去。
而就在此时,夜白和霍紫婵一前一后说说笑笑的进来。
霍紫婵见唐怡香的指尖还保持着抚摸那小花的姿势,捂鼻笑着对夜白道,“爱屋及乌,所以,昨晚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
唐怡香忽然收回手,回头见两人,情绪不悦,她兴致缺缺的坐在床头,不语。
夜白见唐怡香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走过去低声问道,“香姐,昨晚你和魏东城……”
虽然夜白和唐纪已经有了孩子,但她才十九岁,而且,性格也比较内敛,所以,那些张扬露骨的话她羞于出口。
住在上官家的这些天来,她起初每一天都创造机会、想破脑袋去查唐明远的下落,可是,她们三个人几乎是将上官家翻了一个底儿朝天,却还是没有发现一丝唐明远的下落,就算是上官家的夫人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忽然就变得心狠手辣的二女儿会将唐明远藏在哪里!
夜白内心焦虑,又不敢向唐纪诉说,思来想去,只得去找魏东城排解心中的迷惑,而夜白也从中得知,自从上次杜家的宴会之后,乔卉一直在国外旅游,而她和魏东城之间的关系也好像在时间的穿梭中变得愈加的寡淡,最后,不了了之。于是,夜白便直接提出让魏东城和唐怡香复婚的建议。
几天下来,经过夜白的软磨硬泡,魏东城终于说了“试试”二字,还一再声明是基于“唐怡香毕竟是笑笑生母”的前提下。
而唐怡香每天除了查唐明远的下落,其他的时间就喜欢一个人独处。曾经的她风风火火,呼朋唤友,夜夜笙歌,她站在众人瞩目的高处,手摘星辰,养尊处优,好不潇洒。而现在,她只喜欢一个人望着窗外的风景在画板上勾勒出自己心底的故事。
每次,夜白来喊唐怡香吃饭时,脚尖前面都是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纸球,而每次打开时,夜白见白色的画纸上都是同样一个轮廓清晰,而五官模糊的男人。可夜白知道,那个住在唐怡香心里而她却一直无法说出口来的男人便是魏东城,所以,她亲自告诉唐怡香乔卉和魏东城结束了……
而那时,唐怡香依旧不动声色的坐在画板前,一副与己无关的语气说,“那又怎样?”
可当夜白满脸狐疑的离开时,唐怡香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却发现今年夏天的阳光竟然是那么炽热,而烈日下的梧桐树竟然是那么的绿,连着树下雨后长出的野草都有了几分怡人的美感。
她的瞳孔从未如此明亮清透过!
而她的心,却仿佛一湖被搅浑的深潭,上上下下漂浮的都是数不尽的陈年往事。
她故作淡定的穿着衣服,迈着平静的步子走在烈日之下,望着眼前被炙烤得冒出火气似的地面,她却仿佛踏在海边清爽细腻的沙滩上一般舒畅,她的心底滋生出一双透明的翅膀,带着她快乐的翱翔。
魏东城和乔卉竟然结束了!
酒馆里,她将自己关在一个小包间里拼命的喝酒,一个人狂欢。
她越喝越多,越喝越高兴,直到最后,竟然莫名的给魏东城找了一个女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更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女人一进魏东城的房间她的心底就像是几百条毒蝎子在一起撕咬她一般的难受!
直到女人被赶了出来,她躲在角落里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可是她却不敢敲男人的门。
怎么办呢?
反正自己喝醉了!
最后,她想。
于是,她就又下了楼,去酒店旁边的超市又买了些啤酒,一饮而尽。
当她一边捏着啤酒易拉罐一边狠狠的捶着魏东城大门的时候,那一刻,她觉得心底好辛酸。
她找不到单独见他的理由,只能假装那时的自己遇见他纯属巧合。
可如果不是有意为之,如果不是精心安排,普天之下,怎么会有那么多与自己喜欢的人的偶遇?
因为我喜欢看见你,所以,我离开自己一度钟爱的栖身之所,去往你所在的那个陌生世界。
“我和魏东城之间能有什么?该有的都有过,不该有的即便是有些碍眼的人不在也不会发生。”唐怡香说完,又抬眼望了一眼鸢尾花,轻笑一声,“虽然都是紫色系的花,但我还是喜欢薰衣草更多一些,浪漫、优雅又神秘。”
“魏东城说的果然没错。”夜白坐下,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像是在对小月兔说得似的,“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性格就跟鸢尾花一样,性寒,味苦,还有毒。”
唐怡香凤眸一亮,“他竟然那么说我!你竟然还很认同?”
夜白光明正大的点着头,“我旁观者清,我认为对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认同!你和唐纪可真是霸道呢!”
“你别忘了,你也可能是唐家人呢!”唐怡香被气得灰头土脸的,见夜白忽然低下头,便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于是,语气平淡的说,“我和魏东城,不可能,他不会回头了,当年,我最好的时候,都没有吸引过他半分,又何况破败的现在?”
“‘鸢尾’之名来源于希腊语,意思是彩虹。而在我们国家,‘鸢’是一种高高飞翔的鹰鸟,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魏东城说,她希望你是一只展翅高飞,有抱负有志向的老鹰,又希望你能眼里装满美好,看到人间雨后的每一处炫彩斑斓的彩虹。”夜白拉着唐怡香的手,一气说完,“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辜负这个希望我看尽人间所有美好的男人!”
唐怡香只觉得脸色滚烫,她一只手捂着脸,明明内心幸福得乐开了花,却还是一副“老娘”根本不稀罕的模样,她故意岔开话题,避重就轻,“魏东城这个老混蛋,跟你说话就引经据典,又是花儿,又是鸟儿,又是古诗词,当他自己是徐志摩?外强中干的老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