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珩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头拉开上衣的拉链,从胸前取出紧贴在身边的湖蓝色的围巾、灰色手套,然后动作麻利的戴在唐夜的脖上和手上。
“别冻着。”他说。
黑色的天空被火光映照得透亮,他背后一片黑色天幕,一弯新月泛着白光,将他修饰得高贵冷艳,雅人深致。他没有松开唐夜的手,而是一直紧紧的捏着。女人的手瘦若无骨,脸上洁白剔透的皮肤被冻成青色,他眼底一片温柔体贴,低沉的声线夹杂着深深的感慨,“总么总是病怏怏的?回去之后你要还这样,我就把你接到我身边。”话音刚落,凌御珩捏着唐夜的手便又故意似的加重了些许力道,似是故意提醒她一般。
呃——
唐夜愣在寒风里,脑中嗡嗡直想,仅存的一丝理智在脑海中左右摇晃。
不!
她不能那样!
她有自己喜欢的人!
而他,也有未婚妻的!
那样高高在上,光彩炫目的人她根本就惹不起!
唐夜后脊上一道寒流涌过,她强逼着自己冷静,然后,慌促的抽出自己的手,软白的耳朵上渐渐散开些绯红色,像是夏日里池塘里新绽放的那一株睡莲,她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张,抑制着喉咙里的颤音,故作镇定的说道,“谢谢凌部长的提醒,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凌御珩垂眸,不动神色的望着女人。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终是没有再逼迫她,拽了拽热气球下面的绳索,确定足够结实,然后转身对唐夜说,“时间紧促,所以,只得劳驾你用力抱住我。”
抱住?
生死之间,唐夜也矫情,愣头愣脑之间,还带着几分果断,“如果我不小心掉下去了,你可千万别管我,您是华夏未来的总统,华夏不能没有你……”
凌御珩冷下脸,语气铿锵如铁,“你在我在。”他下巴一扬,“抱住,走了。”
助燃气被瞬间点燃,“腾”得一下,两个人被载着在空中越飞越高。
唐夜紧紧的搂着凌御珩的腰,耳边全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带着摆脱死神的兴奋与刺激,她微微一抬头,见男人的双臂结实有力的抓在帐篷下面的绳索上,他的表情镇定而自若,俊美飞扬,英姿勃发,宛如从天而降的战神,纵横天下,无人能挡,唐夜不禁看得入神,闻着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气息,不禁红了脸颊。高空中的寒风愈加的凛冽森冷,竟将她心头一直藏匿的不快和阴郁一点点的吹散而去,宛如一块被移走的大石般。
“美吗?”
唐夜低头,看着脚底的虻山,一半被大火点燃吞噬,而另一半则安静苍茫。
她点点头。
“虻山很美,但却也可惜,那么多林木树苗,顷刻间被烧成一团灰烬……”
“抱着我飞起来的感觉,美吗?”
“凌御珩你……”
唐夜红着脸,瞥过头不去看他,紧贴在男人胸膛处的耳廓里充满了男人澎湃而有力的心跳。
燃料不足,不一会儿就燃烧殆尽。
唐夜大惊失色,抓住凌御珩的手更加的紧了。
凌御珩脸上浮起自信式微笑,嘴里念叨着,“别怕,安全。”
“嘭”得一声枪响,热气球上的帐篷被子弹打出一个窟窿。
热气球加速度下降。
唐夜“啊——”的大叫起来。
凌御珩脸色大变,唇呡得很紧,游手紧紧的搂着唐夜的腰。
“别怕!淡定!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相信我!”
唐夜吓得不敢说话,却还是竭力的点头给他回应。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咚”的一声,两个人急速坠下。
“好疼——”唐夜带着哭腔,“凌御珩,你怎么样——凌御珩,凌御珩,你在哪——呃——”
“没看出来,你还这么重,压坏老子,拿你一生来陪!”
唐夜想起刚才就要坠落的时候,她感觉到凌御珩果断干脆的扔掉帐篷,他双手抱着她的头,还用身体护住自己,所以,他做这一切是为了救自己……
“快追!他们好像在那边——”
远处,有人喊着,还带着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准备束手就擒?还是在暧昧不休、令人浮想联翩的小草垛上?虽然我挺喜欢这里……”
“凌御珩,你怎么那么讨厌!”唐夜起身,刚跳下地面,回头见凌御珩也身手敏捷的跟着跳了下来,“怎么办,他们好像在追我们,我们去哪?不然,我去引开他们……”
“我凌御珩顶天立地一男儿,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去救,说出去丢人。”凌御珩讳莫如深的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然后指着不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塔处,道,“去那边。”
不远处的街道已经被消防车挤满,天上还有直升机螺旋桨的咆哮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唐夜问,“那些人是什么人?怎么还开枪?”
“贺城铭的人,看样子他们已经封锁了这里,我刚才看了眼,没发现我的人。”凌御珩目光凛冽,回头见码头上的渔船都不见了,便知道方堂已经带着大家从水路撤离,他语气低沉,“应该是被方堂安全的转移走了,我们先躲起来,方堂肯定会带人来接应我们的。”
“可徐特他们……”
“安树和武燃都是贺城铭的人,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至于以后,那就不好说了,贺城铭这个人疑心很重,完不成任务的下属要么发配边疆,要么后果凄惨。”
黑暗中,两人借助稀疏的月光爬着沾满铁锈的楼梯,不一会儿,就到了灯塔的顶层。
“这里应该就是入口。”凌御珩轻而易举的就打开铁门,然后,带着唐夜进了里面的瞭望室。
身后,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这帮兔崽子跟的还挺紧,贺城铭那个王八蛋,这次整不死我,出去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凌御珩说完,垂头望向一块地砖,迅速的移开那地砖之后,他压低声音对唐夜说,“跳下去。”
唐夜跳下去刚站定,就见凌御珩也跳了下来,他快速的将方砖恢复原位。
头顶上的地砖似乎在颤动。
唐夜紧张至极。
凌御珩侵身而上,捂住她的嘴。
心如鼓擂,面热心跳。
唐夜抬眼,竟看到男人眼底那两道犀利的光。
“跟你逃亡,即使处处皆是生死,我也乐在其中。等我们安好的出去,我就去你父亲那里提亲,你和韩岩,只能做朋友,不,连朋友都不能做。”
她不敢反抗,生怕一丝一毫的举动就能引起上面那些人的注意,但她却还是贴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楚的声音抗拒道,“你……霸道!”
“知道我的风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