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礼堂门口一位华裔的中年男老师见到“唐纪”,连忙恭敬的走过来,他客气的打着招呼,“唐先生,您来了。”
“嗯。”“唐纪”周身散发着尊贵俊逸的气息,眉飘偃月,目炯曙星,浑然天成的高贵冷峻让人惊叹,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宛若漫画中勾勒得精美男子一般。
“唐夏同学在里面彩排,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因为下周二的表演是以家庭为主的,我们需要提前安排座位,请问唐先生,您一家四口都是能按时参加是吗?”
“不一定。”
男老师表情有些失望,语气也格外的诚恳起来,“所有同学的家长都会来,唯独你们家……其实,我们的演出时间并不长,晚上七点到八点半而已,唐先生,我知道您时间珍贵,但能不能请您抽出一点点的时间陪陪孩子,这可是你做父亲的责任呀……”
“我会出席。”“唐纪”转头,清冷的目光望向唐夜那张写满犹豫的脸上。
他想,与她毫无瓜葛的日子他早就受够了,这次,就算是将全宇宙翻了一遍,他也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男老师跟着“唐纪”的视线将目光转移到了唐夜的脸上,他眼眸里写满了疑惑,语气有些迟疑,“这位是……”
“唐夏的妈妈。”
男老师的态度顿时三百六十度大改变,他用手扶着眼镜框,眼底带着不悦凑近唐夜那张白皙滑嫩的脸从下向上细密的审视,他忽然后退一步,语气不善的奚落道,“原来,唐夏的妈妈长成这样,果然,一道皱纹都没有,一看平时对孩子的关心就不够!亏得唐夏这次选的歌曲还是歌颂伟大的母亲的,连孩子的表演都不来参加,你根本就不配当他的母亲,更不配看他的彩排!”
唐夜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就被那男老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她有苦难言,只得陪笑道,“老师,的确是我不对……”
“你别跟我道歉!”男老师做了一个“STOP”的动作,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道,“你反而是要想想,你的缺席对孩子的成长会有多大的伤害!”
唐夜鼻尖微红,一时间,她竟然想起小时候没人来给自己开家长会的荒凉情景。那时候的她望着桌面上满分的卷子,多么希望也有一个人可以来给自己开家长会,可是,并没有,她眼巴巴的望着教室的门口,直到家长会结束,整个过程,内心酸楚,羡慕旁人。
“老师,请你不要为难孩子的妈妈,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今天来,也是想提前看一下孩子的彩排,您多包涵。”“唐纪”看似是善意的解围,实际上就是变相的让唐夜更加自责。
忽然,轻柔悠扬的前奏响起,如诗如画的词,如丝如水的声,竟然是那么的熟悉。
费玉清老师的《屋檐下的思念》。
唐夜的心当下深深的陷了下去。
当初,母亲许曼青去世,寂静的深夜里,她手机里循环播放的就是这首婉转情深的歌曲。
唐夜站在礼堂的门口,远远望着大舞台中央的唐夏,眉眼请不自己的多了几分柔和。少年依旧美丽,不见的这段日子,他长高了些许,眉宇之间还添了几分英气。他依旧是喜欢穿不染纤尘的白色衬衫,依旧钟爱蓝色英伦系的马甲和西裤,纵然十岁的少年,脸上却始终挂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此时的他笔直的站在话筒前,在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声音便已微微的哽咽着。
【云朵漂泊脚步很寂寞
残月如昨身影很单薄
却没有一双手
再送来温暧
梦中怎么又到巷陌
风铃声噎心听得难过
故事太多向何人诉说
窗外花已落
我也跟随坠落
你是否也在牵挂着我……
那一座滴水屋檐扯不断思念
我的爱一滴滴汇成温暖胸怀
可是你早已离开
没送我意外
屋檐下又是谁在等待
那一座滴水屋檐扯不断思念
我的爱一滴滴汇成温暖胸怀
被风吹成无奈
又何必感慨
屋檐下总会有人去又来】
唐夏是闭着眼睛唱完第一段的,再次豁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修长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浸湿。他落寞的转身下了台。
音乐戛然而止,台下忽然传来一个女孩儿不满的声音,“唐,你们华夏人不是有句话叫‘善始善终’么,为什么每次你都唱到一半儿就仓促离开了?你这自负的态度让人非常讨厌!”
望着唐夏消失在舞台侧面的身影儿,唐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男老师无奈的慨叹,“刚开始准备节目的时候,他一天能唱个几十遍,嗓子都发炎了,可一到台上,只是唱了几句就唱不下去了……唐一直品学兼优,舞台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地方,他曾在这礼堂的讲台上做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演讲,连演讲稿都没用……但这首歌却让全学校师生集体颠覆了对他的看法。”男老师无奈的叹息,然后向唐夜投去憎恶嗔怪的目光,“你这样无情的母亲不配有个如此重情重义的儿子,后妈也都是会装装样子吧……”
“对不起,老师,之前我出了场事故失忆了,唐夏同学的表演,我会参加。”
男老师瞬间哽住,转头想开口道歉,却见唐夜眼圈通红。
而唐先生一贯清傲疏冷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窥探不清的神色,总之,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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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夜坐上车子,整个过程都没再说一个字。
“你如果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唐纪”难得善解人意的说。
“看完冬宝再说。”
“也好。”
车子辗转,停在一个欧式的城堡前。
一个绿色的大铁门慢慢的被打开。
车子驶进院子,一路都是郁葱的耐寒树木以及裁剪的工整的植被。
车子行驶了三分钟左右,到了一栋三层的圆形别墅。
“这是……”
“我们的家。”
唐夜觉得那几个字有些刺耳,却还是得面带微笑的点头下了车。
王婶挂着围裙一副早就在门口等待的模样,见车子停下,兴致匆匆的喊道,“老头子,可以上菜了,夫人回来了!”
唐夜被王婶热情洋溢的拉着手,有几分不好意思,“王婶,这段时间辛苦您和葛叔照顾两个孩子了。”
王婶眼里挂着泪花,“夫人呀,您回来就好,少爷们天天都念叨着您呀!就连……”王婶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边上没有丝毫表情的“唐纪”,她刚要继续往下说,不料,“唐纪”轻了清喉咙,对着王婶说道,“喊冬宝下来一起用午餐,你和葛叔先下去休息。”
“好,我这就去办。”王婶说着,回头兴奋的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喊,“小少爷,你妈妈咪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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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唐夜抱着冬宝在客厅里疯闹。
冬宝也长高长重了许多,他很聪明,已经可以与大人对话了,偶尔还蹦出一两个英文单词呢。唐夜高兴,与冬宝腻歪了一阵子,转眼才发现,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她望着手机上屏幕上的时间,再望向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不动声色看了一下午书的“唐纪”,心底有些担忧,终于,她抱起唐冬,在他肉嘟嘟的小脸蛋上软软的亲了几口,然后声音软腻的哄道,“冬宝,妈妈咪还有事,今天就先走了,妈妈咪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冬宝嘴角瘪了瘪,大眼睛缓缓的溢出些泪花。
“妈妈咪,今晚陪冬宝好不好?”
“妈咪明天一早就来看你。”
“不嘛,妈妈咪,冬宝要妈妈咪,呜呜呜——”
“嗵”得一声,“唐纪”将书狠狠的往茶几上一扔,转身气呼呼的就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