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打了床,但小茉莉那几天还是被瞿娟搂着睡。
瞿娟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儿,半夜还把打呼噜的冷正明踹到客厅!
三天后,冷正明和瞿娟上班。
门一关,冷陌翻身成了家里老大。
他站在小妮子面前,见她长得还没自己的腿长,眉头微微一挑,用电脑书拍了下她的头,以示威严,“约法三章,以后跟我在家,不准哭,不准闹,不准撒娇,不准告状,不准打扰我看书!”
中午,冷陌看书看得太入迷,忘记做午饭,等他自己饿了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往莫离的床上看一眼,没见到小妮子,于是,就开始到处找,结果,在楼下小区里见她一直咬着手指盯着前面不远处两个吃方便面的男孩,那两个男孩儿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学习倒数,整天就会胡吃海喝追女孩儿。
“你家不是很有钱么?方便面都买不起?”其中一个小男孩儿奚落莫离。
“就是个捡来的孩子,有方便面也轮不到她!”
“想吃也成,喊我全宇宙最帅奥特曼哥哥!”男孩一边说,一边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造型。
“你是哑巴?不会说话?”男孩说着,上来就要掐女孩肥嘟嘟粉嫩嫩可爱的小脸蛋。
莫离脸涨得通红,她躲了下,攥着一对粉色的小拳头,“全宇宙最帅的是我哥!”
明明是吵架,但她奶声奶气的,加之那一张没有威慑力的面孔,根本吓不到对面两个十五岁的男孩。
两个男孩捧腹大笑,“你哥帅?是挺帅!但有什么用!谁不知道他是个有残缺的问题少年!这辈子估计都只得抱着书本过,不会娶媳妇儿喽!”
冷陌一脚踢过去,方便面掉了一地,他一个学霸第一次比小混混还小混混的警告那两个男孩子,“再惹我,让全学校的女生看都不看你俩一眼!”
那天,冷陌带着莫离去附近的餐厅吃饭,吃过饭后,他还给她买了一箱方便面。小妮子很高兴,许是觉得这个哥哥并不如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冷漠,于是撞着胆子去拉他的手,信誓旦旦的说,“哥哥,你放心,我不嫌弃你,我给你做媳妇儿。”
冷陌切了声,打开她的手,继续拿自己的电脑书看。
此时,小妮子一副根本不生气的模样,指着墙上的一张冷家的全家福,一板一眼的对他说,“爷爷的媳妇儿是奶奶,爸爸的媳妇儿是妈妈,哥哥的媳妇儿就是我,咦,怎么没小茉莉呢?”
几天后,瞿娟无意间又听莫离指着全家福念念叨叨,于是,特意给冷正明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照全家福,然后,还让冷陌穿得帅点儿!更过分的是,照相的时候,父母正襟危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瞿娟眉梢一挑,对着冷陌有些生气的说,“愣着做什么,抱着你妹妹,你给我高兴点儿,笑出来!”
“……”冷陌抱着小妮子,咬牙切齿,因此,被摄影师要求重拍了无数次。小妮子真沉,给冷陌累出一身汗!他想,他才不会找这种胖乎乎的女孩子当媳妇儿!
全家福拿回家那天,莫离兴致匆匆的将那照片拿在手里,她一路小跑,将照片递给冷陌看,“哥哥,看,你有媳妇儿了。”小妮子指着照片上的自己,客厅里的冷正明和瞿娟笑成一片。
冷陌早已经习以为常,他想,这个暑假怎么那么长,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家去上学!
可是,随着开学的日子近了,他才发现,他有点惆怅。
父母经常不在家,小妮子一个人在家怎么成?还长那么矮,出门连门锁都不会开!
他开始放下电脑书,将家里的门锁下移了一些,又教她用电饭锅做简单的饭,但小妮子够不到液化气,他也担心小妮子忘记关煤气,于是,就把原本打算买电脑的钱全都给她,他天天没事就领着小妮子从家里到小餐厅来回熟悉路线,幸好小妮子聪明,后来,每天都可以拿着钱给他买饭吃。冷陌又用自己的压岁钱给家里装了部座机,他抱着小妮子,从1,2,3学起,然后再教她打电话。
开学那天,冷正明开着队里的车载着全家送冷陌进了高中。
莫离在冷陌的书包里装了一捆很好看的茉莉花,因为全家人现在都叫她小茉莉,她希望茉莉能陪着哥哥上学。后来冷陌才知道,莫离那花是去小区绿化花园里偷偷采的,被管事儿的老奶奶骂了很久才放回来。
冷陌的同学都羡慕冷陌有一个这么幸福的家庭,他自己也很想念那个家,三天两头给家里打电话,可每次都是小莫离第一个接电话,即使是晚上八点左右。冷陌开始担心莫离的安全问题,于是,时常提醒父母早下班回来陪陪小妮子,毕竟,四岁的小莫离没有自己聪明,他四岁的时候也能读懂十万个为什么了。
冷正明总说后勤工作马上就安排下来了,他马上就可以照顾小茉莉了。
果然,一个月后,冷陌再打电话都是父亲接的,父亲说不在队里干了,他以为父亲是做了后勤,也就放心了,刚好,那会儿有一个物理竞赛,他忙着复习,没怎么给家里打电话。
可当他寒假拎着给小妮子买的好看的红裙子归来后,冷陌才发现,那个昔日自己温馨而幸福的家早已成为过去!
父母已经离婚!
母亲带着小茉莉回了老家!
而父亲因为几个月前端了一个赌博窝点被对方记恨,对方买凶杀人,在冷正明第一天转到内勤岗的那天在下班途中将他双腿打残,那些穷凶极恶的爆徒还屡屡去母亲医院闹事,有一次差点把出去买午餐的小莫离给绑架……
冷正明最终提出了离婚,让瞿娟带着小茉莉远走他乡,瞿娟不走,他就不接受治疗,任凭双腿烂掉,直至报废,瞿娟只得离婚,想着过段日子平静了再带着孩子回来。
冷陌安顿好了冷正明,便去老家探望母亲和小茉莉。
他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到了母亲的住处,却发现她正坐在土坯房面前哭得奄奄一息。她望见自己的儿子,口口声声自责,“要不是我生病,茉莉就不会去给我买药,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三天三夜没回来了……”
女孩子,三天三夜没回来……
冷陌吓得懵了!
他跟着全村子的人上山,下井,搜遍了每一个角落……
直到有一个村民说,前几天好像来了一波陌生人,口口声声说,那警察毁了他儿子,他也不能放过他家的孩子!大的离家远,还住校,无法下手,就挑这个小得往死里弄!
而就在这时,村长说,“那群人刚才真抱着一个小女孩往河边走了……”
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冷陌转身,冲河边跑去。
数九寒天,他浑身跑出热汗,看着被人用铁锹故意砸出一个孩童般大小的窟窿,猛地跳了下去。
半天后,等全村的人跑过去,才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小女孩。
可惜,那不是他妹妹!
他跪在冰天雪地里,胳膊上被冰棱划出口子,他一边流血,一边求着那些村民,一声接一声,“求求各位叔叔婶婶,帮我找找我妹妹,我妹妹很可爱,很懂事,很聪明,不能这么就丢了……”
他不住的磕头。
可周围的人全都赶着救那个小女孩,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求救一样。
冷陌的头磕破了血,此时的他的心是冷的!
他想,省状元有他么什么用!物理竞赛第一名有他么什么用!
他落寞的回到家,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莫离被绑架的事,她精神崩溃,服了毒药。
她窝在冷陌的怀里,气息奄奄,一遍遍的说,“冷陌,,你记住,小茉莉是为了我才送的命,与你无关!你好好学习,长大,做一名比妈还优秀的医生。”
那天,正好是过年。
炮竹声声,万家灯火,唯独他冷陌,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