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正宇不知道林莎那天夜里是不是和唐家诚在一起,但他知道:林莎说谎了!
起码,她没有在家里,也没有和家人在一起。
而且毫无疑问的,林莎和唐家诚关系非同寻常。
只是,哪怕有了照片为证,也不能证明林莎和唐家诚的死有关。
因此,还得去调查那辆桑塔纳轿车。
在这个年代,桑塔纳轿车是很多政府机关、国营企业的领导用车,私人购买很少,因为价格奇贵,一辆车要十九万,能够拿出这么多钱买车的人,寥寥可数;平民老百姓很难接触到。
再说了,即便私人手上有这么多钱,没有指标,没有门路,没有介绍信,也是根本买不到普桑的。
所以,要调查起来,也不是很难。
比如说林莎她爸林宝国,配的车不就是桑塔纳吗?
想到这儿,纪正宇有了眉目。
林宝国的桑塔纳自然是有司机的,因此,只要找到司机询问,就能知道初四的晚上,林莎是不是用了车。
纪正宇没有自己出面,而是让他爸的司机去和这名司机套近乎,再拐弯抹角地打听。
同为司机,又都给县政府的领导开车,他们自然是认识的;约在一起喝个酒,吃顿饭,也很正常。
席间再把话题引到公车私用上,不显山不露水地把林莎借用了桑塔纳车的事,给套了出来。
就这么着,纪正宇查明了林莎初四晚上根本没有在家,而是让她爸的司机小何开车在县委家属院门口来接的她。
然后林莎将小何送回家后,自己开着车走了。
原来林莎还会开轿车。
林莎开着车去了哪儿,当然不会告诉小何;而小何呢,也不可能问。
纪正宇就在想:林莎把车开去哪里了呢?会不会和唐家诚在一起?
要查清楚这个,让律师去问大聪和小豹子他们就行。
果然,大聪和小豹子的回答一致:唐家诚当时来竹林街五号,是坐着一辆黑色轿车来的。
“是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吗?”律师问。
大聪见识多一些,点点头说:“是桑塔纳。”
小豹子则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桑塔纳,我就看见车上有一个圈,里面是这样的……”
他拿手比划出的图案,正是桑塔纳的车标。
但当时只有唐家诚一个人从车上下来,然后那辆车开走了。
这么一来,起码可以证明:唐家诚死的那天晚上,林莎和唐家诚在一起过。
林莎可以开着车离开,但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再开着车回来呢?
所以,林莎的嫌疑是很大的!纪正宇这样推断。
但新的问题又出来,林莎和唐家诚关系非比寻常,她有必要杀死唐家诚吗?
她和唐家诚有什么深仇大恨,大到竟然要弄死他呢?
如果真是林莎干的,她又是怎么弄死唐家诚,再嫁祸给于素娟的呢?
纪正宇觉得头很痛,因为还得继续查下去。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纪正宇一向这样认为。
所以,他用重金聘请了一位曾经是办案神探,却因为一次执行任务时,误伤了一个老百姓,使那人变成了残疾,于是离开警界的神秘人士秦强。
将自己搜集到的证据,毫无保留地交给秦强,再由秦强继续追查真相。
有了秦强的加入,很多问题都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于素娟在看守所确实是度日如年的感觉,那天的午饭,有切得非常大块的肥肉混合在清汤寡水的烂白菜里面,那肥肉有一大块猪皮,肉皮上还带着猪毛,且散发着一股强烈刺鼻的怪味道。
她闻着这怪味道,险些要吐出来,哪里吃得下?还不如吃水煮白菜呢!
偏偏边上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女,叫阿香的,见于素娟不想吃,开口说:“老大,你这肉不吃,给我吃好了!”
于素娟听她这样说,就把碗里的两块肉都拔到了她的碗里。
每天还是要剥大蒜,她的指甲不但秃了,手指皮也磨破了,钻心的疼,可该完成的任务还是要完成。
她不象老丁,自己不愿干,就推给别人干;在里面呆的都不容易,所以她不忍心。
看守所的日子虽然难熬,但因为有了纪正宇的参与,于素娟似乎也看到了一些希望。
只是,为什么这个人帮她的人是纪正宇,而不是陈志辉呢?
志辉哥,你现在在干什么呢?你有想我吗?我很想你,很想!
忙累了一天躺在床上的于素娟在心里默默说道。
第二天起床时,于素娟飞快地将脚伸进自己的拖鞋里,准备去洗漱,却突然哎哟了一声。
等她把脚拿出来时,鲜血哗地流了出来。
旁边的茹玉拿起于素娟的拖鞋一看,才发现鞋子里头戳着短短一小截细铁丝。
“肯定是故意有人使坏!”茹玉凑到于素娟耳边小声说。
看守所偶尔还是会有一次放风的时间,所以这一小截细铁丝有可能是放风的时候,被人弄进仓里来的。
于素娟也觉得是人为的。
如果是拖鞋不小心戳进细铁丝,她昨天脚就受伤了,轮不到今天!
小夏性子直,瞪着菊花问:“是不是你干的?”
整个五号女仓里,最和于素娟不对付的,现在就是菊花了。
菊花翻了翻她的三角眼,大声说:“凭啥说是我干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干的了?”
她当然不会承认,一旦承认,等待着她的,肯定是一顿暴打。
不用于素娟动手,茹玉和小夏俩个就替于素娟开打了。
菊花嘴硬,可昨晚值班的阿香却开了腔:“菊花,你昨夜起来上马桶上了两次,有一次我看着你绊了一下,把老大的鞋踢得老远,然后又帮老大把鞋放回原处,是不是趁着这个时候捣的鬼?”
菊花变了脸色:“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过是把老大的鞋踢掉了,才拣回来,哪有捣鬼?”
茹玉和小夏一听就明白了,俩人对了个眼色,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揍菊花。
她们配合得十分默契,茹玉是左撇子,左手冲菊花的脸使劲甩了个耳光;打得菊花那张胖脸偏向右边;站在右边的小夏右手立马冲菊花又甩一个耳光,菊花的脸接着又偏向左边。
俩人就这样轮流甩耳光,就听得劈哩啪啦的声音,跟炒豆似的。
不大会子,菊花的脸就红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