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纪正宇和陈志辉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俩人的面色都一派凝重。
不同的是:纪正宇坐着;而陈志辉站着。
纪正宇忽然开口道:“你真的愿意接受我的惩罚?”
“是。但我也丑话说在前头,接受完你的惩罚,从此我和于素娟的事,你就管不着了。”陈志辉平静地回答。
纪正宇嗤之以鼻:“你在和我谈交换条件吗?”
“我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陈志辉脸上无波无澜。
纪正宇看了陈志辉半晌,忽然拉开边上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把匕首来:“你要真想我放过你,就用这把匕首把自己的脸上划一刀。”
陈志辉直到这时才不淡定了:“你不是要打断我的一条腿吗?”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纪正宇瞪着陈志辉说。
他心里想着:我要是打断你的腿,你腿好了之后,和以前没啥区别;但如果在脸长划出一条伤疤,那可不是随便就能治好的!
让你变个丑八怪,看于素娟还会不会爱你!
陈志辉听了纪正宇的话,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不敢了是吗?你嘴上说的,不过是些花言巧语。”纪正宇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陈志辉。
陈志辉闭了一闭眼睛,再次看向纪正宇:“如果我照你说的话做了,是不是你就不再干涉我和于素娟结婚成家了?”
纪正宇挑了挑眉:“我保证不干涉你和于素娟结婚成家的事!”
“那好!”陈志辉接过了纪正宇手中的匕首。
纪正宇又冷冷地添了一句:“长度由眉尾处到嘴角;至于哪边脸,你自己看着办!”
陈志辉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脸上划这么长一刀,毫无疑问的破相了,于素娟会怎么想?
纪正宇看着犹豫的陈志辉,用讽刺的语气说道:“怕了吧?我看啊,你就是个嘴把式!”
陈志辉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脸上受伤,至多也就是丑了点;而打断腿,也许会变终身残疾呢?
想到这儿,陈志辉咬紧了牙关,举起匕首,用匕首尖在自己右脸上,靠近眉尾的地方,缓缓一刀直划了下来,到嘴角处才停。
鲜红的血,就这样流了出来。
陈志辉却是一声未吭。
他只是扔下匕首,对纪正宇说道:“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陈志辉迅速地转身,开门。
门一拉开,在门外焦急不安走来走去的于素娟立刻听到了动静,她一转头便看见一脸是血的陈志辉,惊叫了一声,跑了过来,心疼地问:”志辉哥,他们把你怎么了?脸上咋流这么多血?“
她的身后,有老周和老赵;院子里还四散着好几个人,不过却是在收拾花草的模样。
陈志辉疼得咧了咧嘴说:”我自己划伤的。“
于素娟摇着头说:”我不信!“
但不管她信不信,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她只得先掏出一块干净手帕交给陈志辉说:”志辉哥,你先捂住伤口。“
陈志辉听话地用手绢捂住了脸上的伤口。
” 快走!“于素娟拉着陈志辉的另一只手,飞快地出了四合院的大门。
两人疾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拦着了一辆面的,于素娟拉开车门,让陈志辉先坐了上去,自己才上的车。
”去大石岭。师傅,麻烦你开快点儿!“于素娟心急火燎地说道。
陈志辉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要上大石岭找孙婶给我治伤吗?“
于素娟嗯了一声:”对的。“
“孙婶擅长骨伤科,我这是刀伤,她能治?”陈志辉有点儿不信。
“孙婶会有办法的。志辉哥,你别说话了。”
陈志辉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真把于素娟给吓到了,那满脸鲜血的样子,让她都替他疼得慌!
到了大石岭孙家,于素娟搀着陈志辉,一迭声地喊:“孙婶,孙婶……”
慈眉善目的孙婶很快出现,一见于素娟和陈志辉,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于素娟带着哭腔说:“他的脸划伤了……”
“别着急别着急,让我看看!”孙婶让陈志辉坐下来。
陈志辉已经成了个大花脸,捂在脸上的手绢被鲜血浸湿了。
孙婶用温水将他的脸清洗干净,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怎么伤口划得这样长?”
陈志辉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于素娟在边上心惊胆颤地看着,忍不住问孙婶:“伤口这样长,肯定会留疤吧?”
孙婶想了想说:“我这儿倒是有一种刀伤药,涂上之后,伤口愈合得很快,最主要的是,基本上不留疤痕;就是有疤痕,也是浅浅的一条。”
于素娟迫不及待地说:“孙婶,求你给他用上吧!不管多贵,都没关系!”
孙婶叹了气说:“这种刀伤药只剩下一丁点了,你不晓得,这种草药树生长期十分缓慢,六年才能开花长叶,而且它藏在密林深处,不待见阳光,也不能太潮湿,称得上是娇生惯养。
我每六年去一次,从树上摘下叶子,然后放在阳光下暴晒几天,再将晒干的树叶压成粉末,一树的叶子变成粉末后,也并没有多少。
我曾经从山里挖来树苗想移栽在房前屋后,无奈这树太娇贵,尽管我象宝贝一样精心呵护,栽下没几天,还是枯萎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里屋的柜子里拿出一只玻璃罐子,给于素娟和陈志辉看里头仅剩的一点绿色的草药粉末。
“去年我再去山里采药,却发现这颗草药树已经被人砍伐没了……”孙婶心疼得直摇头!
她这么一说,于素娟就明白这仅剩的一点草药粉末有多珍贵了!
“孙婶,我的好孙婶,你舍得把这样珍贵的药拿出来给陈志辉用,我和他都不晓得怎么报答您才好呢!”
于素娟眼泛泪光,又接着说道:“要是孙婶不嫌弃的话,我就认孙婶做干妈吧!成不成?”
孙婶一向喜欢于素娟,当初巴不得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的!
谁曾想那时没有如愿,这会子倒可以变成干女儿了!
“成!”孙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一边手脚麻利地将绿色草药粉末均匀地撒在陈志辉的伤口上。
“疼吗?”于素娟眼睁睁地看着呲牙咧嘴的陈志辉。
陈志辉强撑着摇摇头。
“要是脸上落了疤,你不会嫌弃我吧?”陈志辉问于素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