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于素慧心里烦得要命，家里买年货的钱都没有，还老有人跑来讨债。
跑回娘家找韩小萍借钱吧，韩小萍也为难：“上次不是借给你两百块吗？你要晓得，这两百块还是我问素娟借来的。为了你哥，我多借了三百，加起来一共是五百块。这个债你还不上，可都是要我来还的！”
于素慧一听，脸象帘子似的，啪哒一声就耷拉下来了：“妈，没钱就没钱，你说这么多废话作啥？”
说着话，她转身就要走。
韩小萍看着她有些笨拙的身形，以及落魄的模样，又心疼起来，唤住她说：“素慧啊，妈这里还有十块钱，你要就拿去！”
于素慧听见说有十块钱，虽然不满，好歹来一趟，开了一回口，总比啥也没得着强一些。
所以她又走回来，接过韩小萍手上的十块钱，脸上稍微有了一丝笑容。
“唉，素慧啊，啥时候你能有素娟一半样，妈就不操心了！”韩小萍唉声叹气地说道。
于素慧一听到于素娟的名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说：“妈，别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要不是她，我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韩小萍一愣：“你这会子过得不好，咋怪起素娟来了？素娟可没对不起咱们家的人，说要借钱，她可是二话不说，立刻就掏钱了哩！”
“呸！不是于素娟害得我，是谁害得？当初问她借三百块钱，我就是想上医院做完人流，然后买张车票，远走高飞去外头打工的！
谁曾想，于素娟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当着我的面一口应承，背着我就来找你告黑状，最后害得我是丢尽了人，出够了丑，还是不得不嫁给胡春生！”
于素慧恨恨地说着，一双凤眼中满是怨毒。
韩小萍听见于素慧提起旧事，有心替于素娟分辨几句，可看自家闺女生气的模样，让她不得不闭上了嘴。
于素慧拿到钱，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致了，转身就走。
看着于素慧渐渐走远的背影，韩小萍情不自禁又叹了口气：女婿胡春生原本说是要去当民办教师，可两百块钱花了，啥也没得着，还得土里刨食！
自家闺女和女婿时不时就要吵闹，日子过得是鸡飞狗跳，她这个当妈的，也只能劝和不劝分。
于素慧一边走，一边把个于素娟恨得不得了：凭啥你就可以赚大钱，过好日子？偏害得我这样倒霉，落到这步田地？不行，我得给你也添点儿堵，省得你过得太惬意了！
她心里憋着坏，就想着怎么整治于素娟。
走着走着，正好遇见她奶奶马小玲，于素慧心生一计，上去亲亲热热叫了声奶奶。
马小玲见是于素慧，脸上却是爱搭不理的：晓得胡家穷，于素慧嫁过去日子艰难，生怕这个孙女儿问自己借钱哩！
不过于素慧并没有问她借钱的意思，反而笑嘻嘻地问：”奶奶，你晓得吧？你的孙女儿素娟，如今可有钱了，上次我妈去看她，一出手就给了我妈五百块钱，真是够大方的！“
马小玲疑惑地看着于素慧说：”素娟？就是和李桂芝一块儿被赶走的素娟？“
于素慧连连点头：”是啊！就算被赶走了，她还是姓于，也还是您的孙女儿对不对？我想着，我妈去甘泉村，她都能给五百块，您是奶奶，要去找她的话，怎么着也不能少于五百块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马小玲最是个贪财的人，听见说有五百块钱，笑得见牙不见眼：”真的吗？我要是去了，她能给我五百块钱？只是……“
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当初我和你爷爷出面赶走了她们母女，她们怕是不待见我吧？还能给钱？“
于素慧拿眼睛四处溜了溜，凑近马小玲，压低声音说：”奶奶，别管素娟待见不待见。我告诉您个巧宗儿，您拉着爷爷一块儿去，就说身体不好，问她借钱看病。钱到了手，你们还不还的，那还不是由你们说了算吗？“
马小玲一听，还真是有道理，不由得点头如鸡啄米，一拍大腿说：”嗯，就是这么着！“
于素慧继续说道：”要是她不借呀，那你和爷爷就大闹一场，让甘泉村的人都看看，她于素娟到底是个啥玩意儿！连爷爷奶奶都一点儿也不晓得孝顺！“
马小玲拍了拍于素慧的后背心，夸赞道：”还是咱家素慧聪明。这法子好！不给钱啊，就让她臭名远扬！“
于素慧微微一笑说：”奶奶，我就是家里没钱，不能孝顺您；将来要是我有钱啊，肯定舍得给奶奶和爷爷花！“
说得马小玲心花怒放，认为于素慧是个有孝心的好孙女！
有了于素慧的这个馊主意，马小玲回家就同于清河商量了。
于清河听说有钱进，而且还不是个小数目，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
这一对老皮老脸的夫妻俩叽叽咕咕了一个晚上，就琢磨着怎么从于素娟那儿多捞点儿钱回来！
直到天快泛亮了，这俩人才合上了眼。
天亮之后，于清河忙不迭地推醒了马小玲：”老婆子，快起床。咱俩吃了早饭，收拾收拾就好去甘泉村了。“
马小玲手忙脚乱地起来洗漱，做早饭，然后相跟着一前一后出了河滩村，向着甘泉村于家走去。
一路上，俩人又演练了一遍，见着李桂芝和于素娟要说啥，怎么接话，反正目的就为了捞钱！
他俩出现的时候，李桂芝吓了一大跳，不晓得马小玲和于清河为啥找上门来。
马小玲看见李桂芝，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一脸沉痛的表情说：”桂芝啊，妈很后悔，当初不该那样待你，你不会记恨吧？“
于清河也叹了口气说：”当初是因为看着长安被抓走，所以脑子气糊涂了，才会做出赶你们母女出门的事来！其实啊，我早就晓得自己过分了，就是放不下面子来找你们！“
李桂芝见以前一惯强势的公婆突然向自己道歉，表示后悔，一时之间竟有些感动，想起自己当初受的那些委屈，更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