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尘哪里有心思吃什么饭,她看着他那张脸,估计都能吐出来。
她嘴角笑意未减,只是目光泛冷。
顾遇深却淡定的多,眼眸清澈地和她对视,丝毫不逃避,声音清晰道:“我约你来,要做的正事就是和你吃饭。”
“哦?这么说,这顿饭我要是不吃,还跟你聊不成‘闲事’?”她轻笑嘲弄,从他手里拿过菜单——她是不想和他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较劲,耽误时间。
虽然和他吃饭很有可能会吐出来,但是林星尘更想珍惜自己金钱一样的时间。
她兴趣缺缺的对着满目琳琅的菜单,无意的翻了几页,她点了一道:“那就酒酿臭鳜鱼吧。”
这种所谓的臭豆腐,臭鱼之类的气味浓烈的食物,一向是顾遇深最为厌恶的。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林星尘才硬要点了这么一道菜。
顾遇深倒是没什么反应,扬手就让服务生加了这道菜。
之所以叫臭鳜鱼,自然以浓烈的味道著称,喜欢的人很喜欢,香臭交织,吃在嘴里又辣又刺激,口味独特又具有挑战性。
林星尘倒是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菜系,但是顾遇深口味清淡,这种气味别说是吃,就是闻到都受不了。
果然,热气腾腾的一锅鱼端上来,顾遇深就止不住的打喷嚏,他打了好一会儿的喷嚏,总算是好一点,但是鼻子里痒到不行,他又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只得拿了纸巾塞在鼻子里,看上去的样子又傻又好笑。
林星尘的心情自然是舒畅了不少,她还是带着这种小恶作剧,顾遇深自然是非常的了解她,让他吃这么点苦头,她肯定是高兴的。
所以,他干脆什么也不说,惨兮兮的配合着她这种行为。
以为这下她能开始吃饭了,但她还是端坐不动,手边的餐具碰都没有碰。
“怎么不吃?”顾遇深声音暗哑的问道。
林星尘平静而平淡:“既然顾总想吃饭,那就吃吧,我等你的‘正事’做完,再和你聊聊我的‘闲事’。”
就好像披在身上的那层故作相安无事的膜终于被戳破,刻意营造的热络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顾遇深已经夹了几筷子的菜,但是吃在嘴里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如同爵蜡不过如此。
他终究是放下了餐具,就像放下继续演这台戏的道具,和她静默地对视了三五秒,素淡地开口:“对着我你不是很风轻云淡?怎么现在连一顿饭都不肯吃?”
林星尘笑靥如花:“我对楼下大厅里的每个客人都是风轻云淡,难道我要跟他们每个人吃顿饭?”
他的言下之意是说她心情好,就跟他瞎几把装一下,她的心情不佳了,他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言下之意是他和路人甲没区别。
在她的世界里,他顾遇深早已经出局。
又是这样谁都不肯先低头的对峙,一如这些时日以前。
听风揽月外人是求之不得的好地方,现在一桌子菜都是大厨拿手好菜,哪怕是再刁钻的口味都挑不出半点不是,普通人求而不得,现在却放在这里任由它们凉透,谁都没有再动一下筷子。
“别说我不知道东西在哪里了,就算是我爸爸告诉了我,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现在根本没有资格拿离婚来跟我谈条件!”
她勾着唇,幽幽地反问:“你以为我还是以前任你威胁的林星尘吗?”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林星尘?
你以为我现在还只是任你拿捏的林星尘?
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我身上带着我父亲的一条命,你可看见了?
顾遇深被她那么冷厉的眼神看的心头之间凉飕飕的,忍不住的转了头,声音很轻:“那你除非不再是林星尘。”
林星尘一颦眉,没理解出他这句话的意思,也不耐烦去深思,今天的谈判到这里已经宣布破裂,她不想和他再共处一室,抚了抚裙摆起身将走。
忽然,脚步一顿,她想起了一件事:“差点忘了,顾总,我还想和你谈一笔买卖。”
顾遇深深水似的黑眸对上了她。
“我希望你尽快的放了任学东。”林星尘双手落在外套口袋里,道,“你这么扣着他,他不是一个随意任人拿捏的普通人,现在还能有回旋的余地,不过是我在其中周旋,还是顾总你抱持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顾遇深眸色不动,只抬头看了看她。
“当然,顾总要什么条件也可以尽管提,除了离婚和小本子,其他的事情,在我的接受范围内,你都可以说说看。”
顾遇深还是不说话,时隔这么久,她对顾遇深的了解甚少,不知道他这么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任学东,我会让他尽快出来。”顾遇深淡淡的说。
林星尘点头示意,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顾遇深看她的背影到了门口,才缓缓开口道:“你还欠我一顿饭,这里你不喜欢,明天就在蓝园。”
林星尘的步伐只是稍作停留,随即咚咚咚的头也不回走出了包厢。
满桌子的菜肴香气还没有散去,包括那一盆臭烘烘的鲑鱼。
在包厢外面随时听候服务的服务员急忙走进来,想把那一盆鱼端走,但是顾遇深却挥手让他出去。
服务人员不得其解,只见顾遇深起身坐到了林星尘刚坐的位置,端起她刚才无意嘬了一口的茶杯,她的小习惯还是让她松懈了。
她原本是打算什么都不动的吧?但是林星尘却极其怕渴,看到茶水,刚才还是不经意的喝了一小口。
顾遇深端起她刚才用过的茶杯,上等青瓷的杯子边沿有她留下的浅浅口红印。
他像是品尝毒瘾般,放到了自己的嘴边,鼻翼之间,仿佛有她身上熟悉的若有似无袅袅香气。
久经不散,缠绕在他心间,肆意的芬芳。
任学东就在晚上就放了出来。
他自然被人好吃好喝的对待着,不见半分的狼狈,辛吉林一路把他送到了路口,带着歉意的笑:“辛苦任先生这几日在我的私宅里待着,我很抱歉。”
任学东可不是这么好说话,他脸上不见半点笑容,冷哼一声:“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辛吉林无所畏惧的耸耸肩膀,带着一点拽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