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尘正想说,书房的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这一下突然变动,立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顾遇深脚步雷厉地走进来,目光冷冽地凝了她一眼,然后拽起她就走。
林星尘第一反应当然是反抗,但没用,她又想喊丽莎,然而丽莎也被顾遇深保镖控制住,她带来的那些人都被她的人挡住手脚,没办法来援助她。
她索性也就随她去,反正她不可能对她做什么,任由她把她拽出别墅,塞进车里,一踩油门飙走!
车速一下子提到一百二,但无论是林星尘还是顾遇深,两人的表情都冷静得出奇。
车子一路飙到山顶,顾遇深才猛地踩下刹车,挂空挡,拉手刹,解安全带,一应动作做得干脆且迅捷。
那边林星尘才刚刚解开安全带,就被她霍然一把从副驾驶座拉起来,她的右手虎口掐住她的下巴,迫得她正视她:“你想跟赵勤韵说什么?说你手里有小本子,不想她的秘密暴露出来,就告诉你爸爸当年发出什么事?林星尘,我警告过你,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手里有小本子,否则你就等着落得和你爸爸一样下场,你都当耳旁风了?”
她眼里没有怒也没有气,脸上更没有戾气和杀气,但整张脸的表情就是传递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这样的她林星尘并不陌生,当年她在野山围捕她爸爸,还有后来囚禁她刺激她,就都是这幅样子。
这才是原本的她,真正的她,没有伪装的她。
林星尘嘴角一扯:“怎么不继续装深情了?”
自她回国以来,她哪次面对她不是一副情深几许的模样?上次说什么从头来过,还有上上上次让她看到顾公馆的玫瑰花紫藤树,每次都是玩感情牌。
顾遇深也一哂:“没用的招数,当然不会再用。”
没用的招数。
林星尘有些嘲讽地勾勾唇,现在她倒是很期待,他不再用感情牌改用什么?
顾遇深盯她的笑容一眼,目光再往上一抬和她的眼睛对上,看到她里头的讽意和衅意,对视少顷后,他放开她的下巴,各自坐回位置上。
车子是敞篷的,山风当面呼啸而来,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冷却情绪的效果。
“你想像之前那样,报复赵家兄妹,对吗?”虽然是问句,但顾遇深是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来的。林星尘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她既然已经对付了左翼岚身边的人,就不可能会放过赵勤韵。
就想她说的,她会自己一样一样讨回来。
林星尘冷冷眯眸:“怎么?顾董事长想保赵勤韵?”旋即哧笑,“你保得住吗?”
顾遇深瞳孔乌黑,盯着她说:“那就来打个赌。”
赌?林星尘别有意味地瞥向他的左手肩膀:“顾董事长这次又想赌什么?另一只手?”
顾遇深无波无澜:“如果我赢了,你即刻起不准在任何地方任何场合自称‘任学东的未婚妻’。”
不准自称是‘任学东的未婚妻’?这是什么古怪的要求?林星尘蹙起眉头,看不懂他的意思,但左右想想,这对她好像没什么伤害。
所以她没对他的赌注提要求,想了想,想说说自己的赌注:“如果我赢了……”
结果顾遇深就截断她的话,笑容寡淡:“没有这个如果,你一定会输。”
林星尘呵笑:“顾董事长,你别忘了,我已经赢了你两次。”
顾遇深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漠漠道:“左翼岚出事那段时间,我不在国内,否则你以为你能把左翼岚害的那么成功?至于零,他现在就在我手里,你想抢也抢不回去,你赢在哪里?”
林星尘表情已经完全收起来,胸前内的岩浆也开始在沸腾,尤其是最后那段关于零的话:“上次在顾公馆,顾董事长不是还一口一个不会放过零么?怎么现在又护着他?”
顾遇深抿唇无声一笑,忽而转头,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我说的话你信过吗?无论我说什么,在你看来不都是谎话都是装的?既然如此,你怎么能要求我遵守谎话?”
林星尘冷成面无表情,倏地抬手要挥开他的手,却被他另一只手截住,顾遇深的人朝她靠近了一点:“林星尘,你记着,你能不能赢,取决于我想不想让你赢。”
顾遇深也没控制她多久,说完就松开她的下巴和她的手,目光直视前方。
前方是悬崖,夜幕下,就像一头张开口的野兽。
林星尘将被吹乱的头发用手指梳理整齐,心里仔细思忖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眼眸闪了闪,她侧过头:“既然是赌局,就没有谁能保证绝对可以赢,顾董事长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免得将来输了太打脸。”
顾遇深回头,淡而问:“你想要什么赌注?我另一只手?”
“既然顾董事长那么笃定自己会赢,那就不必关心我的赌注是什么。”言下之意,就是暂时不说自己想要什么,等赢了再说。
顾遇深仿佛真不觉得她能赢,审度了她两秒,就应:“好,我的附加条件是,输赢未定时,你不准在赵勤韵面前提起有关小本子的任何事。”
林星尘答应。
冷不防的,顾遇深声音一冽:“那五个人,是你动的手?”
林星尘抬眸,眼神清淡着,嘴唇则弯出一抹轻弧:“是我,好像有点吓到赵勤韵小姐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谁让他先送那样一份大礼给我呢?我不回礼不像话。”
他低声:“手法太残忍。”
“会吗?顾董事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菩萨心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这句话可是你告诉我的。而且我还听别人说过另一句话,也很有道理,”林星尘缓缓扭头,微笑的目光里冰霜千万重,“出来混,”
顾遇深凝住她,听她说完最后几个字。
“迟早要还的。”
月明星稀的夜空,她的脸也有些被黑暗吞噬,顾遇深淡淡回:“有道理,最近我也想明白另一句话——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至于那件事在旁人眼里究竟是对是错,与我无关。”
只做他认为对的事,至于在别人看来,那件事是对是错,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