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合上了,又摇摇晃晃地落了门闩。
陈瑶惊醒,头痛愈烈,强忍不适睁开肿胀酸涩的眼睛。高高的瓦房顶,有几处漏出亮光,中堂上悬挂着一幅毛主席像和老式座钟,高脚几上居中摆着已故户主陈东喜的黑白照片,八仙桌上摆着一个竹编菜罩。
这熟悉的场景,像极了陈瑶三十年没来过的老家。难道自己跳楼没死,被人救回老家了?可惜,儿子陈聪已死,回老家又有什么用?
陈瑶浑身酸痛无力,好像被千斤重物压过,强撑着半坐起来,竹床晃动得厉害。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穿着一条洗得泛黄的白色碎花连衣裙,双手白皙细嫩,根本不是她常年干活如树皮般粗糙的手!莫非自己重生了?
“瑶瑶,你醒得正好,咱们赶紧办正事。”
站在陈瑶面前俯下身的男人,油渍渍的灰色T恤宽大无比,皱巴巴的挂在他身上。他双手背在身后,好似藏了什么宝贝。他那黝黑的肥脸似抹了猪油膏,油腻不堪,一张嘴说话,缺了一个大门牙的黄牙夹着几片菜叶子。他用猥琐的眼神盯着陈瑶的胸脯,口水流了一地。
宋大发!
陈瑶做鬼也不会放过的宋大发!
她一生都毁在这个人手上,老天爷竟然给她机会收拾他!
陈瑶目光如炬,凄厉地喊:“宋大发!”
宋大发吓得后退两步,“瑶瑶,你咋露出恁地可怕的眼神?还是跟平常一样叫我大发叔就行。”
“你也配让我叫你叔?宋大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得什么龌龊事!”
“瑶瑶,既然你知道我想什么,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中意你很久了,以前你年纪小,没发育,那胸跟小馒头似的,这两年去大学里长开了,瞧瞧这胸跟小山峰似的,给我摸摸成不?”
宋大发舔着嘴巴,咧开嘴笑,朝陈瑶扑过来。
前世陈瑶被宋大发侵害怀孕,导致她生下一个脑瘫儿陈聪,独自抚养陈聪三十年,她从花样年华的少女熬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妇人!结果陈聪一不小心摔下楼梯死了,她跳楼自尽。再醒来,她又回到了被宋大发侵害的时候!
重活一世,她绝不能再让宋大发毁了她的人生!
往事历历在目,陈瑶积蓄了一生的力量,全部攒在拳头上,一拳打在了宋大发大肚子上。
宋大发拉下脸,捂着挨打的那一处,“瑶瑶,我多疼你,老给你买东西吃,你咋不想着回报我?”
陈瑶嘶喊:“宋大发,你以为我是二傻子?你给我买的都是些啥玩意?过期辣条、长了虫的蜜枣儿、烂苹果,这些东西拿去喂猪,猪都不吃,你拿来给我吃!我不肯吃,你硬塞进我嘴里,就吃了那么一口,我得拉好几天肚子!你这叫对我好?你是想送我去见阎王爷吧!”
“瑶瑶,叔最喜欢你了,怎么舍得让你去送死?快给叔亲亲抱抱摸一摸!”
宋大发扑倒陈瑶,臭哄哄的嘴似猪一样乱拱。
陈瑶脸色骤变,两颊红到要滴血,想喊叫,想打人,想拿一把菜刀杀了宋大发!
她像一只愤怒扑住猎物的美洲豹,一张嘴,狠狠咬住宋大发肩头上的那块肉,咬紧牙关硬生生咬出了血腥味。血,缓缓地流进她的嘴里,很腥很恶心,但她咬住就是不肯放松。
宋大发吃痛,直起身,低头一看右肩被咬下一块钱硬币大小的肉来,鲜红的血积聚在那块低凹处。
陈瑶吐出嘴中肮脏的肉,那块肉在地上滚了滚,沾满了灰。
宋大发面色狰狞,两道浓眉一抽一抽,怒目瞪着身下的陈瑶。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陈瑶的脸上,立时出现了巴掌印。可陈瑶不喊疼,怒火燃烧着她的身心,身体难以控制轻微地抖动,她如暴怒的狮子,双眼喷射出熊熊怒火,宋大发再看靠近,她会咬掉他的耳朵!
“陈瑶,你个臭三八,竟敢咬下我一块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宋大发人胖,有一身蛮力,消瘦的陈瑶抵抗不住他的蛮横,张嘴又咬他,却被他连扇了三个耳光,她双耳轰隆隆的,似有轰炸机在耳边来回轰炸。
宋大发是有备而来的,他双手背在身后就是拿了一条绳子,像捆猪一样把陈瑶捆住。
陈瑶被打的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靠求生本能扯着嗓子大喊:“救命!救命!”
“我把大伙儿全支去我家看电视去了,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难道这次又要失身于宋大发这个恶心臭男人?
不!
绝不!
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急中生智,“宋大发,我来月经了,等我月经走了,我再把干净的身子给你。”
“带血的?更刺激!”
宋大发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饿狼,饥不择食。
忽然,屋外有人扯着嗓子喊:“陈瑶!陈瑶,你在家吗?”
有磁性但急切的男人喊叫声,比七月骄阳更为暴躁。
宋大发立马捂住了陈瑶的嘴。
“喂!我是陈瑶的大学班长王瑞华,请问家里有人吗?”
大学班长王瑞华!
陈瑶看到了一线生机,她必须抓住。她再次张开嘴,咬住宋大发肥胖又油腻的小手指,很咸很腥很想吐!
“哎哟!”宋大发怀疑自己的小指要被要断了,急忙抽回手。
在耳光没扇下来之前,陈瑶扯着冒烟的嗓子吼:“班长,我在家!快救我!”
“陈瑶!陈瑶!”
大门被王瑞华拍得砰砰作响。
宋大发抬手又是一耳光,低声警告说:“陈瑶,这次算你走运,下次不得到你的人我誓不罢休!”
陈瑶以严峻又冷酷的目光瞪视宋大发,看着他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毛主席画像后的小门,推门逃走了。
“陈瑶!陈瑶!”
“班长,我被关在家里了,你从我家老屋后面的小门进来。”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扯得陈瑶的脸生疼,好似一把火在烧她的脸。
小门打开着,王瑞华走了进来。
穿着灰色T恤和卡其色五分裤的王瑞华,头发三七分喷了点摩丝,人长得俊,打扮得好看,朝气蓬勃。
陈瑶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她的模样太狼狈,没有勇气再跟他对视第二眼。
王瑞华心痛又惊异,一边给她松绑,一边问:“陈瑶,谁把你捆起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