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弘霖只去几个月，陈瑶肯定记得他。可若是三年五载在国外，她的生活早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把他逐渐遗忘。思及此，她问：“章先生，您去多久？”
章弘霖第一次不太有把握地说：“短则三五月，长则一两年。”
“哦。”陈瑶咬了一口白粥进嘴里，米粒完全煮烂了，入口即化，淡淡的米香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可不知为何，今天的粥似乎有点苦。
章弘霖没再说话，拿起筷子大口吃面。直到一盘牛肉面见底，他一边喝牛奶，一边说：“陈瑶，我会赶在你毕业之前回来。”
距离陈瑶毕业不足两年，章弘霖许下这样的承诺，是否意味着想跟她一起面对毕业后找工作和步入社会的波折？
她很迷惑，今早的章弘霖说话很克制，但她总觉得背后有不一样的情愫在悸动。如果她没猜错，章弘霖对她是有好感的，这才要她等他回国？
她特别不喜欢不明不白的感觉，便不计后果直说：“章先生，我想您是不是搞岔了？凌小姐跟您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您若是出国，应该请她等您回来，或者先跟她订婚再走。您让我记着您，等您，似乎很不妥当。”
“很妥当。”章弘霖拿纸擦了嘴，直勾勾地盯着陈瑶说：“陈瑶，我中意你啊。”
章弘霖特意转换成粤话来说后面五个字，听起来蛮有意思的。
陈瑶读大学，接触过全国各地的同学，早就知道中意是喜欢的意思。章弘霖说出这几个字眼，在她意料之内又在情理之外。一个男人出国前要求一个女生等他，必定是喜欢她想回国后有未来。可她凭什么被章弘霖喜欢？她既没有凌薇的家世，也不如凌薇会打扮，唯一的优点就是身高比凌薇高一点。换做她是男人，在乡下名牌大学生和城里千金大小姐两者之间做选择，她会选大小姐。
“章先生，那凌小姐怎么办？”陈瑶才不想当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陈瑶，我和凌薇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可是凌小姐把您当成是男友来对待。”
“陈瑶，你的意思是怪我被凌薇喜欢上？”
“章先生，我不敢怪您，只是在我看来，凌小姐与您是绝配，你不该选我这么个丑小鸭。”
“陈瑶，你怎么能自贬为丑小鸭？你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你有聪明的脑袋、勤劳的双手、踏实的人品，这么多优点足以让我喜欢你。”
“章先生，可我不想介入您和凌小姐之间。”
“陈瑶，我会跟她摊牌的。”
“章先生，我不想您因为我去伤害凌小姐。”
“陈瑶，咱们暂时别谈凌薇，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或者说喜欢？”
说没好感，肯定是骗人的。陈瑶第一次遇到章弘霖这种守底线有原则的有钱男人，他见识过她最落魄的样子，非但不像村里人一样落井下石，反倒替她隐瞒秘密还特意千里迢迢来告诉她宋大发审判的消息。陈瑶的亲爸陈东喜在世时，她觉得只要有陈东喜在，天底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而今章弘霖也给她这样的感觉，只要有他在，再难的事情也能跨过去。
陈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喜欢，刻意回避章弘霖提出的问题，问道：“章先生，您为何去非洲？”
章弘霖说：“陈瑶，我先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转移话题不成功，陈瑶有点窘迫。
章弘霖又说：“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的。你问我为什么去非洲，其中原因很复杂，如果你很想知道，那我可以简略地说一下。”
“章先生，您去非洲是机密？”
“也不算是什么很机密的事情。”章弘霖停顿一下，接着说：“非洲经济落后，许多地方是动物们生存的天堂。可随着发达国家的工业发展，许多人偷猎野生动物获取经济利益。我去非洲，就是尽可能地阻止偷猎者取象牙、熊掌、犀牛角之类的东西。”
登时，陈瑶肃然起敬，也为自己猜他是去挣钱而羞愧。“章先生，我支持您的决定。”
“陈瑶，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章先生，我答应您。”
“既然你肯等我，不就是承认了你我的关系？怎么能还叫章先生，太见外了，换个叫法。”
不能叫章先生，陈瑶该改口叫他什么？喊全名章弘霖太冒犯了，喊弘霖有点平起平坐的意思，她年纪毕竟小好几岁，还是喊他一声哥为好。为了与凌薇喊他区分开，她决定喊他“弘哥。”
这一声叫喊，干脆利落又亲切，章弘霖开心地应声了。
陈瑶问：“弘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章弘霖答道：“越快越好，可能就这几天。”
陈瑶嗯了一声，叮嘱说：“去之前，多带一些常用药和蚊帐。”
“好。”
“常来信。”
“好。”
陈瑶接连三次起话头，章弘霖都是应付一句就完事，搞得她老是起话头实在是郁闷。“弘哥，你告诉文婷学妹了没有？”
“没有，目前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陈瑶是第一个知道章弘霖去非洲的！她有点小雀跃。
“陈瑶，今晚我请你吃饭，再给你买几身衣服。”
请吃饭和买衣服还是免了，“弘哥，吃饭和买衣服无所谓的，你若是真有心，在国外的时候，保重身体，比什么都强。”
“陈瑶，你担心我？”
那不废话？前世她看过一些纪录片，保护野生动物的志愿者不许盗猎者盗猎，侵犯了盗猎者的利益，有些心狠的盗猎者与志愿者发生冲突，什么赤膊打架、枪战都有可能发生，甚至会发生牺牲的流血事件。“弘哥，为了家人和朋友，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陈瑶，我上过那么多次战场，吃过的枪子一只手数不过来，老天爷保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不必担心。”章弘霖从裤兜里掏出一本绿色存折，“这张存折里面有十万块钱，你拿着。”
十万块钱！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