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的掌声如波涛般从四面响起。
院学生会的人往台上搬了两张桌凳,等他们忙完后,张玉翠和王瑞华一起上台。
王瑞华拿着一袋卤鸭架,分给坐在身边的张玉翠吃。
张玉翠愁眉苦脸地啃鸭架。
王瑞华问:“翠姐,你咋了?连这么美味的鸭架都无法让你眉头舒展,失恋了?”
张玉翠说:“华弟,我愁的是连鸭都有锁骨,我竟然没有!”
王瑞华一本正经地说:“嗐!鸭锁骨再好看,还不是被我们给吃了?俗话说吃啥补啥,你多吃鸭锁骨,你的锁骨就出来了。”
“华弟,你说得很有道理。”
张玉翠风卷残云般啃食鸭锁骨,她真吃的时候贼带劲,搞得台下观看的师生们有的舔嘴巴流口水,有的捂嘴笑。
一袋鸭锁骨变成了一堆鸭骨头,张玉翠双手枕着头,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
王瑞华又问:“翠姐,你咋还愁眉苦脸的?”
张玉翠说:“华弟,我为了响应老师们说的要将会计学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特意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
王瑞华高兴地拍桌,“打暑假工有钱挣,赶紧请我吃饭去!”
张玉翠拉他坐下,“华弟,慢着!你听我把话说完。我领导是位四十岁的地中海,他每日转到我的办公桌前,必定要问:小张,听说你学的是会计专业?我赶紧答是。他又说:那好请帮我数一下这些钱。我真想吐血!谁不会数钱?我学会计是为了专门数钱的?我又不是银行的柜员!”
王瑞华点头道:“翠姐,你说得对,你得请你领导尊重一下你的专业。”
张玉翠说:“对,华弟,我就这么跟他说了。我说领导,会计学是以研究财务活动和成本资料的收集、分类、综合、分析和解释的基础上形成协助决策的信息系统,以有效地管理经济的一门应用学科。会计学研究的是资金运动走向,而不是数钱!”
“这番话说得漂亮,翠姐好样的。”
“好个王八羔子!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要不他怎么能聪明绝顶了呢?”
暗讽领导地中海,台下的人哄堂大笑。
王瑞华不受干扰,待笑声停下后,他认真地问:“翠姐,难道你被领导给摆了一道?”
张玉翠站起来,“华弟,我给你演一下领导是咋说的。”
“演吧演吧。”
张玉翠双手背在身后,嘴巴张得微圆,粗声粗气地说:“小张,那请你谈一下关于我国会计制度奠基人之一杨纪琬教授提出的会计制度、会计改革等看法。”
张玉翠学得太像样,从嗓音到神态都完全勾画出一个摆领导架子的中年男人形象,再次引得台下观众大笑。
王瑞华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数好了票子,交给领导。”张玉翠一边说一边做数钱以及点头哈腰的动作,引得台下观众发笑。
笑声过后,王瑞华问:“你那领导确实有几把刷子,可现在都开学了,你拿到了工资又不用再去看你领导的脸色,你咋还不高兴?”
张玉翠说:“前世造了孽,今生学会计。露从今夜白,前途一片黑。”
“翠姐,学会计哪有你说得这么不好?”
“华弟,我们会计学要学成本会计、财务会计、中级财务会计、高级财务会计、审计学、会计理论、战略成本管理、高级财务管理、税务筹划、内部审计、并购财务学等,一个学期的书摞起来就是一堵墙!每天背书、做报表,压根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听张玉翠抱怨完,王瑞华陷入了沉思。
张玉翠问:“华弟,你咋不说话了?”
“我在想该怎么安慰你。”
“当然是过得比我更惨才能安慰我。大家说是不是?”张玉翠冲台下一问,师生们齐声答是,气氛非常好。
王瑞华说:“好,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医学生有多惨!黎明即起,鸡叫之前,每本医书,大声诵念。若是不念,必要挂科。生理生化,必须分清;心理伦理,差别很大;病理药理,背不死你。文要提笔写报告,武要拿刀搞解剖。纵观全校,论谁能不到三十,头先秃了?除了我们医学生,还有谁?”
许多字押韵,惹得笑声阵阵。
张玉翠说:“你这哪是诉苦?明明是嘚吧嘚的。”
“还不苦?每次去食堂打饭,打一份红烧排骨,我要默念颅骨额骨顶骨枕骨颞骨蝶骨筛骨四股骨,念错一个字少吃一块排骨,可怜不可怜?”
张玉翠同情地说:“是挺可怜的。”
王瑞华受了安慰说:“还是你懂我。”
张玉翠眨巴着眼睛,“我想问的是你念错了字不吃的排骨,下回能不能送给我吃?”
“你给我滚!”
“好好说话别发火啊。咱俩一起考到这里也不错,相逢即是缘分,要珍惜缘分啊。快要期中考试了,考试的小抄准备好了没?”
王瑞华成竹在胸地说:“全都编成歌谣记在脑子里了。”
“来一首听听。”
“复习时来点氯丙嗪,考前喝点巴比妥,发现题目不会做,自己备点苯妥英钠。挂科搞点可乐定,回家挨打吃吗啡,补考没过就吃点硝酸甘油。”王瑞华背得贼溜。
“吗啡和蚂蝗是啥亲戚关系?”
“吗啡是镇痛药,蚂蝗是吸血的水蛭,不同物种有个屁的亲戚关系!没文化,真可怕。”
“你说谁没文化呢?”
“说你呢!连吗啡和蚂蝗都分不清,丢不丢人?”
“我丢你人了?”
张玉翠和王瑞华推推搡搡,打了起来。
陈瑶上台,严厉地问:“哎,你俩咋打架呢?哟,还打得头破血流!我先带你们去附近医院包扎,等会再找你们的辅导员。”
王瑞华抱桌,死活不肯去包扎。
陈瑶问:“同学,你咋不走?”
王瑞华回道:“老师,快期中考试了,现在去医院肯定有人问:你哪里痛?要挂什么科?我挂啥也不能挂科,忒不吉利了!”
陈瑶不耐烦地说:“人家询问那叫挂号,不叫挂科,别磨蹭了,走!”
“我不走!我不要挂科!”
“我也不要挂科!”
陈瑶拽着王瑞华和张玉翠往后走了一段后,再走到舞台中央鞠躬。
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