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几样菜已经空盘，张玉翠夹起一块好鱼肉，放在牛建辉碗里，“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想找一个跟你在写作上有共鸣的女人当伴侣。但我就忍不住想问，如果你们两个人互看对方的作品，会不会把对方的作品批评得一无是处？”
“绝对不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每个人的文章都有自己的优点，如果身为一个作家恃才傲物，自认为天下第一，那他就离覆灭不远了。”
牛建辉很有自知之明，大家为他看得透而开心。
接下来，张玉翠采访陈瑶：“我们尊敬的学习委员兼428寝室寝室长，春去夏来，请问你这一枝花有没有人采？”
王瑞华屏息凝神，等着陈瑶的答案。
陈瑶笑答：“已经有人预定了。”
“什么？陈瑶，你已经被人预定走了！这意思是你要订婚了？”
章弘霖曾口头说过求婚的话，虽说她没答应，但也让她动了跟章弘霖结婚的心思。
王瑞华犹如晴天听到一声雷，整个人呆在原地。“陈瑶，你……你说真的？”
“是啊，班长。”
说实话，陈瑶看到王瑞华失望心痛的表情，非常难受。她拒绝他已有一年之久，为什么他还没有走出来？
张玉翠笑道：“陈瑶，那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哦。不过，请容许我八卦一下，你家那位男人长啥样的？什么职业，身高、体重、三围多少？”
“他长得很高，在一米八以上，做生意的，至于三围嘛，我也不知道。”陈瑶捂嘴腼腆发笑。
张玉翠说：“能长那么高，只要不胖，三围一定很赞。”
“翠姐，你真是啥都说，这还有男生在场呢。”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牛建辉将手搭在王瑞华身上，“女大不中留，班长，你也要加油啊。”
王瑞华点点头，敷衍地答好。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其他桌吃饭的人有说有笑，坐在他对面的陈瑶和张玉翠两人说悄悄话，笑得也很高兴。今晚，大概只有她这一个伤心人。
“你们聊，我去一趟洗手间。”
牛建辉和陈瑶同时深深地看了王瑞华一眼。
他的背影落寞又凄清。
男厕所内，王瑞华双脚蹲在蹲坑上，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臂弯里，眼泪无声地掉落。这辈子，在学业上，他没受过任何挫折。在感情上，他认为自己也是无往不利的，毕竟一个学期能收几十封情书，说明他很受欢迎。可惜，他情窦初开得晚。早就跟她是高中同学，再是大学同学，一直没来电，直到两年前在舅舅家的电器行打暑假工，与她共事才慢慢喜欢上她。返校后，他借着班长关爱同学的名义对她好。他以为，不表白就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没想到她却亲手把他踢出局。
当王瑞华听着她说已经被预定出去那几个字眼，那俏皮的话和满含爱意的眼神，都只因想到了她深爱的男人。
陈瑶喜欢的男人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家里做生意，符合这两项的只有章弘霖了。
王瑞华百分之百肯定是章弘霖。
然而，他想不明白的是，大三上学期中秋节吃了那顿团圆饭后，章弘霖便一走了之，至今也没有音讯。两个人相隔海角天涯，怎么可能感情还那么好？
王瑞华自认为他的所作所为可以称得上是模范男友，对陈瑶嘘寒问暖，永远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不是说爱最高级的表达方式就是陪伴吗？陪伴陈瑶最多的人是他，为什么得到陈瑶的却是章弘霖？这到底是为什么？
“班长，你是不是掉厕所里了？我来捞你了。”
王瑞华忙擦掉眼泪，高喊：“我马上就出来。”
即使王瑞华尽力擦干眼泪，可走出来后，那泛着许多红丝的眼白和水汪汪的眼睛，无不说明他刚哭过。
作为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作家，牛建辉毫不客气地指出：“班长，你哭过了？要我说，你真没出息。当初你让我出主意，最后偃旗息鼓的是你。而今，都要毕业了，你还没放下。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做些轰轰烈烈的事情？”
“轰轰烈烈？”王瑞华有点抵触。
牛建辉支招：“是啊，在她宿舍楼下谈吉他、摆心形蜡烛或玫瑰花，向天空大喊那几个字，我想没几个女孩能不感动。”
“感动又能怎么样？我敢肯定她会非常感动，却直接拒绝。都毕业了，闹出那样的幺蛾子，不是毁我形象？”
牛建辉没说话，将他拉扯到洗手台前，“王瑞华，你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这个人。本校十大帅哥之一，国家贸易一班的班长，院学生会成员，篮球打得一流，绝对是好多女孩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可你抹不开面子，不肯放低姿态去追求一个那么优秀的女生。等到她被别人追走，你才追悔莫及！”
“够了，别说了！”王瑞华只想静静。
陈瑶和张玉翠手拉手站在男厕所门口，齐声问：“你俩吵什么？”
“喝多了，想骂人。骂错了对象，我去骂一棵树好了。”牛建辉先走了。
“牛大作家，你要去骂一棵树？这可是稀奇事情，我得拿上傻瓜相机，把你的傻照拍下来，等你闻名全国后，我再讲照片高价卖出去。”
张玉翠屁颠屁颠地跟走了。
王瑞华以要买单为由，准备离开。
陈瑶说：“牛建辉已经付账了，班长，咱们聊聊吧。”
两人一起走出食堂，绕着荷花池散步。月色下，绿色荷叶铺满了一池，擎举着一朵朵荷花，美不胜收。
陈瑶扶着栏杆，轻声说：“班长，人生很长，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该向前看，换新的工作，喜欢新的人。”
王瑞华哀怨地盯着她，“可是，陈瑶，我只喜欢你啊。”
“这世上多了一个人喜欢我，班长，我听到这话很开心。可我就一颗很小的心，只能装一个人，再多一个，装不下了。”
“陈瑶，假如我早点表白，结果会不会不同？”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