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远还有母亲?”
庄氏笑道,“我也很意外。我一直以为他母亲裴氏已经去世了。这事说起来也是众说纷纭,传闻周致远小时候几次三番出事故,要么是被开水烫伤要么差点让拐子拐跑了,老王妃对这个儿媳很不满,甚至有传出周致远是周大老爷和外室所生,因此大夫人才对他照顾得不尽心,后来周大老爷战死沙场,这位裴氏就成了俗家弟子,在北靖郡王府的家庙里头修行,足不出户。周府后院的大小事都是老王妃做主,人情往来也从不见这位周大夫人,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记得裴氏了。 ”
“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
“大户人家总有些不能明说的事,我们总不能去详细问。你嫁过去就是世子妃,以后还会主持中馈,周府的人口比我们家多多了。至于裴氏,无论她怎么样都是你的婆婆。你每天要去请安,她见不见你是她的事,但你的礼仪和孝心必须到。”
“我知道了,多谢母亲提点。”
第二天一早,明昭就被若梅若兰叫起来了,“这天还没亮吧?”
“小姐,等天亮就来不及了,冬天的早上本就天亮得迟,赶紧沐浴吧。”
净房内早已摆好浴桶,氤氲冒着热气,明昭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就开始了繁琐的穿衣过程,幸好天冷,多穿些倒不冷。一个老婆子来给明昭开脸,若梅正好在后头给她绞干头发。
“大小姐的皮肤真好。”老婆子忍不住称赞。
“嘶,轻点,真挺疼的。”
又有梳头发的全福喜婆来给她梳发,嘴里说着吉祥话。
明昭不禁想到前世的时候,自己是怀着多么激动喜悦的心情出嫁,结果是那样讽刺。这一世不一样,她是认识周致远的,觉得周致远是个可以信赖的人,隐隐有些期待这段御赐的婚姻。
上完了妆,若梅端来一碗汤圆给明昭吃,她刚吃第一颗,就吃出一枚铜钱。大家又说了一番吉祥话。
不多久,三位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们都来了。
“大姐,这是我送你的,以后你要常回来看我。”铭炙很舍不得这个亲姐姐。
“当然,你也可以时常来看我。”明昭在他脸上亲了亲。
“哎呀,我都大了,再不能这么亲了。”铭炙说完,大家都笑了。
大家都送了各自的添妆,明昭笑着一一收下。
庄氏和二夫人刘氏、三夫人陆氏一齐去外面招待今日来的女眷们。洛明晗和明艳同时进来。
明晗是世子妃,大家都起来行礼。
“诸位姐妹不必多礼。”明晗笑道,“这日子过得真是快,上次还在客栈一见,如今大姐就要成亲了。”
明昭笑道,“还要多谢二妹妹和二妹夫,上次在白马寺山下,雇了一个车夫送我回洛府,我心里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大姐姐你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明晗将一个长长的盒子交给明昭。
若梅双手接过,打开给明昭看。
“哟,二姐姐真是出手大方,好一支和田青玉簪。”明艳笑道。
“三妹妹你总是有好东西,不如拿出来一看?”
“当然。”明艳拿出一只正方形的红木盒子,打开就是一副红宝石头面。
明晗一看,不过如此,就笑了,“我记得二妹妹家里以前是皇商来着,怎么如今拿出来的东西这么普通呢?”
“礼轻情意重嘛。”明艳也不恼,贵重的东西她已经送过了。
此时,常燕、唐沐清等人都来了,福睿郡主送了一套祖母绿的头面,这让明昭不敢接。
“你就收下吧,这里头还有我母亲的心意。”福睿郡主笑道,毕竟明昭曾经冒着欺君的风险帮过她,她还是感激的。
看着她们这伙人说说笑笑的,明晗的假笑也挂不住了,自己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碰见了乔然。
“好久不见你了,你去哪了?”
“我家正给我说亲呢,我爹让我呆在家里别乱跑。”乔然显得百无聊赖。
明晗又扮演起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和乔然热聊起来,乔然对她很有好感,两人还约着一起出去玩。
周致远带着人上门迎亲来了,自然是被人堵在外面不得进,回答了好几个问题,扔了几十个红包,才冲进来接到新娘子。
明昭盖上了红盖头,到了大厅里给长辈们磕头,洛老夫人、洛子华和庄氏都象征性地教导了几句。
洛老夫人流泪,她从下看到大的孙女出嫁了。
铭炙还小,背不动姐姐,就由洛铭成背着明昭上了花轿。洛铭成拍拍周致远的肩膀,“好好对她。”
周致远笑道,“当然。”
一路吹吹打打,明昭被颠簸得头晕脑胀的。
花轿忽然停了向前倾,门帘里伸进一只白皙宽大的手,明昭握住他的手,然后被塞进一团红绸。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拜堂然后送入洞房。明昭在洞房里坐得快睡着了,忽然听见了脚步声,人还挺多的样子,赶紧又坐直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只觉得眼前一亮,就看见洞房里头站满女眷,赶紧起来行礼。
“不必多礼,我们都见过了。”老王妃笑道,又见周致远不走,“你怎么还不走,去招待贵客吧,我们会替你照顾她的。”
洞房里发出爆笑声。周二夫人王氏笑道,“致远怕新娘子认生呢。”
周致远笑着应“是”,看了一眼明昭才出去。
周府女眷跟明昭开着玩笑说说话,这时间就过得挺快了,晚宴开席,该出去用膳的都走了。
洞房里安静下来,若兰开了门,两个婆子送进一个托盘,里面是四菜一汤一碗饭。
“小姐,快吃吧。”
明昭拿起筷子吃了个饱,毕竟午膳没吃,她早已饥肠辘辘。
又枯坐了大半个时辰,听见一阵乱乱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世子爷喝醉了,都嚷嚷。”
门被打开,穿着大红喜袍的周致远被人抬了进来,脸上也是红彤彤的,一股幽香的酒味淡淡弥漫着,看来这家伙喝了不少。
下人都退了出去,明昭起身去净房洗了一方帕子给他擦脸,刚擦完,他就坐起来,“谢谢娘子。”
“你没醉?”
“不装醉,他们不让我进来啊,我还有伤在身上呢。”
明昭想起那次在杉树林里,他带着十几个侍卫和黑衣人对峙,“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说完就去解他的衣裳,他就这么乖乖站着让她解。
他的里衣被褪下,腹部缠着厚厚的白色腹带,上面还有干透的红色血迹。
“疼吗?”她轻轻摸着。
“不疼。”他摇头,看着她时,满目柔情。
“那你晚上还,还行吗?要不歇一歇,改天再,再圆房。”她说得越来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