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福小心翼翼道:“皇上,您要即刻下旨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总要为储君扫平些障碍才好,先封存藏起来再说。”
“是。”崔福走至书案前,为皇上研墨。
周致远将明昭带回府中,直到第二天早上,明昭才悠悠醒转。
她一下子坐起来,看见周致远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的手正牵着她的手。周致远也醒了,他摸着明昭的脸,“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还以为我死定了。”明昭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将她揽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以后都不会有事了,都是我昨天来晚了。”
“嗯。”她笑着。
二人一起洗漱,一起用早膳。
“昨天五王爷找你什么事?要是以后他知道你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你们的关系会有变化吧?”明昭问道。
从前五王爷周彻和周致远是私下的朋友,周致远也是希望周彻可以荣登大宝的,如今周致远也是皇子了,虽然这个身份尚未被公布,但是周彻知道了,难免不会多想些什么。毕竟皇位只有一个,多一个潜在的竞争者,就多一份危险。
“我把我的身世告诉他了。”周致远淡定道。
“五王爷有什么反应?”
“惊讶,直言造化弄人。”
“他会不会和你有嫌隙?”
“如果这件事情从别人口中得知或是等到皇上昭告天下那天,周彻才知道,他就会对我起疑心,但我是第一个告诉他的,那么他就暂时不会对我有敌意。况且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彼此还是了解对方的。很久以前,我跟他开玩笑,说等他继位了封我个王爷当当,他说没问题还要赐我世袭罔替的王爷爵位。如今看来倒是极有可能了。皇上觉得我太儿女情长,剩下的成年皇子里头,只有四王爷周密和五王爷周彻两个人了。”
“皇上也真是的,早点立了太子不就好了?这样反而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我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别怕,有我在。”
过了几日,朝廷颁发一道旨意,册封周致远为端郡王,前朝有个端王爷曾全家驻扎在大西北,那里发生过一场和蛮夷的战争,端王府的男丁全部殉职,原来以为已经没有遗孤,原来还有一个遗孤就是周致远。
整个朝廷一片哗然,一半人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觉得周致远就是端王爷的后代;一半人却不信,持观望态度。但这并不影响周致远这对年轻夫妇重回京城的上流权贵圈子,那些勋贵世家的贵妇们又发来请帖请明昭去赴宴。
若兰又拿了两张请帖给明昭,“这三天收的请帖不知凡几,有些人家从没跟我们来往过。”
“现在不一样了,我摇身一变,成了端郡王妃,是皇族中人,她们要请我也是正常的,只是宴会那么多,我也不想去,更不想碰见洛明晗周裕他们。”
周致远穿着郡王常服进来了,一身黑色袍子用金线绣着五爪狂蟒,领口是立领,显得整个人很有气势。
“你怎么不穿郡王妃的常服?”
“这是在内室,我想穿得舒适些,就怕常服上的刺绣让小肉包觉得不舒服,我经常要抱他的。”
“以后你要少抱他,别让他娇气了,男孩子不该这样养的。何况他如今这样胖,累坏了你可怎么好?”
明昭笑:“哪有你这样嫌弃儿子的,他才不胖呢,这么小当然是肉多些才好。”
众人都以为周致远搬进崭新的端郡王府会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但却没有,很多人家都没有收到端郡王府的请帖。
明昭只请了几家相熟的人家,自己的娘家洛府亲眷、继母庄氏的娘家人、威远侯府、承恩侯府、大理寺卿常府的人、大长公主母女两,自己的姑母忠亲王妃洛英娇。
“你这新王府真是不错,够气派。”明艳笑道,她正扶着腰站在一座桥上。
“还行,我觉得太大了,如今就我们一家三口住着。”明昭笑道,“你们有空常来看我。”
福睿郡主笑道:“你现在觉得太大,以后就觉得小了。等你再生几个孩子,你的孩子长大又成亲生子的,一个小主子一个小院子,到时候只怕你要嚷着扩建呢。”
唐沐清笑道:“就是,我婆家就是四代同堂,我那婆母都说了再不分家,真的住不下了。”
“昨天我出去赴宴,见到乔仙了,如今都是她出来赴宴,说是洛明晗病了。传言挺多的,有的说是被周裕打得起不来床,洛铭清还上门去闹了,你父亲也出面劝说过周裕,但是周裕根本没见你父亲。”谭艾珊说道。她如今嫁了一个世袭的三品将军,小日子过得还不错,气色红润。
明昭摇头道:“明晗的这桩亲事是她自己做主的,怨不得别人,况且她已经和我们洛府没了瓜葛,我娘家女眷是不会出面的,也只有父亲心疼她了。”
果不其然,洛铭清这个长期以来像空气一样的御史大夫,又参奏了周裕一本,说他如何虐待正妻、拐骗良家妇女、强掳富家千金少爷等事,更有甚者说周裕参与三王爷谋反一事。
其他罪名,皇上可以不理会,但参与三王爷谋反一事却是严重得很,皇上让自己的亲信暗卫去查。
勤政殿内,内阁大臣都已退下,四王爷汇报完自己的事也退下了,临走前他看了五王爷周彻一眼,从前这个五弟都是很不起眼的,老实木讷话不多,如今也在父皇面前露脸了。
等到室内无人,周彻汇报起西北边境和东北部的情况。
皇上又问了一些问题,周彻都回答得很流利。
“父皇,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父皇,致远他既然是端王爷的后代,为何不直接册封他为端王?郡王不是等于降级了吗?当年端王是有功之臣。”周彻说了自己的看法。
皇上微笑道:“他的端王之位等你来封。”
周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口风严谨的父皇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言下之意就是,他是储君,将来的九五之尊。
周彻是个头脑清醒的人,这会儿也愣住了,他觉得皇上很有可能是在试探他,慌忙跪下,“儿臣不敢,父皇千秋鼎立,正值壮年,不知父皇是听了儿臣的什么闲话对儿臣有所误会。儿臣依然是小时候的儿臣,希望躲在父皇的羽翼之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