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儒风将方才的奏报重新讲述了一遍,一脸的傲然,看向地上的赖强川时,更是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显然已经认定了一切。
玉琬琰定定地看了看柳儒风,目光审视,道:“柳大人刚正清明,正直不阿,所言自然人人信服。只是本公主有点好奇,柳大人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呢?”
柳儒风是谏臣,向来秉正廉明,也正是因为他的耿直,白廉才一直从未动他。
柳儒风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便说道:“是有人将一封匿名信放在本官门口的。”
“这就难怪了,不过仅凭一封信一个人证便要定罪于朝廷一品大臣,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既然是贪污定不会只贪一人一物,可调查其他商户是否也存在此行径。”玉琬琰转头看向玉启琛,建议道。
“皇姐说的是,此事便交于刑部负责,务必要彻查清楚。”玉启琛道。
“到时候还劳烦赵侍郎将结果送一份去摄政王府。”玉琬琰看向赵侍郎,接着玉启琛的话说道。
“是,臣领命。”赵侍郎应道。
玉启琛暗暗握紧拳头,随后摆了摆手,侍卫便重新将赖强川拉了下去。
由于玉琬琰的突然出现,早朝在玉启琛的暗示下草草结束了。
憋着满心愤懑的玉启琛立即回到御书房,也命人将玉琬琰请了过去。
玉启琛坐在御座上,淡淡地看着玉琬琰走进大殿,沉声问道:“阿姐今日怎么突然入宫了?竟也不打一声招呼。”
今日本准备铲除白廉的党羽,可如今全部被阿姐破坏了,难道她真的站在了白廉那边?
玉琬琰微微一笑,故作看不懂他的愤怒,淡淡道:“摄政王受伤静养,无法上朝,所以我就来看看了。”
“朕听闻摄政王遇刺了,是真的吗?”玉启琛缓步走下位置,来到玉琬琰的面前扶着她坐下,然后定定地看着她。
玉琬琰似笑非笑地对上玉启琛的眼睛:“陛下当真不知真实情况?”
玉启琛脸色一变,端起茶喝了一口。
气氛突然变了,空气里流动着异样的因子,仿佛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此时对坐的二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般彼此依赖的姐弟了,他们都成长了。
玉启琛也懒得再继续与她装腔作势,放下茶杯抬头正视着玉琬琰,直言问道:“摄政王是不是寒毒发作了?”
玉琬琰闻言敛了别有深意的笑,对上他的眼睛,幽幽反问:“是你做的对不对?”
“没错,就是我做的。阿姐觉得这样不好吗?”玉启琛顶着眼前的压力,忍住心头的失望,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瞧出几分无可奈何。
玉琬琰顿时沉了脸色,目光微凉:“没了白廉京城会乱,他的人会做出极端的事……”
玉启琛一口打断道:“若是曾经的我或许会怕,可如今我有实力了,根本毫无所惧!今日若非阿姐,赖强川就会被我铲除了,继而牵扯下来,摄政王的党羽就会被我全部肃清!”
玉琬琰满是失望地看着他:“你真的觉得如此容易?”
“这是当然!”玉启琛初生牛犊不怕虎。
玉琬琰到了嘴边的话收起,谆谆教导的看着他,劝道:“赖强川等人根本没有任何过错,欲加之罪只会让天下人寒心。”
“没错吗?他们最大的罪过便是跟着一个意图谋反的人!”玉启琛一把拂开了玉琬琰的手,冷冷道,“若是阿姐能让他们效忠于朕,朕可以留着他们。”
玉琬琰眉头紧皱,苦口婆心地道:“小琛,现在谋反的人是燕尘啊,你应该将精力放在前线才对。”
“家不平,何以平天下?”玉启琛冷笑一声,那成熟的目光满是锋芒。
玉琬琰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沉吟了片刻,她道:“如果我告诉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用心良苦呢?”
“用心良苦?皇姐是不是要说这一切都是他在历练朕?”玉启琛满是嘲讽地道,“想必摄政王就是这么与你说的吧?看样子他还没死,他只是想利用你帮他拖延时间啊!”
玉琬琰一愣,随即也笑了,同样笑得是满目讽刺。她越来越理解白廉为什么不肯说出一切了,知晓真相的人永远是痛苦甚至不愿相信的,她庆幸自己能与他承担这份隐忍。
玉启琛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有点发毛:“阿姐……”
玉琬琰忽然抬眸,眼神瞬间变得狠厉坚毅。她冷冷地盯了一眼玉启琛,不容质疑的沉声道:“从今天起,摄政王不在的日子由我暂管一切。陛下明白吗?”
“阿姐这是铁了心要帮他了?”玉启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拳头暗握。这样的阿姐他从未见过,她竟然为了白廉不惜与他为敌?
“我是在帮玉秦。”玉琬琰一字一句地回答。
“摄政王也用这句话冠冕堂皇的左右我的决定。”玉启琛冷沉道,“多好的理由啊!”
玉琬琰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如果我立刻派兵前往摄政王府拿人,阿姐预备怎么办?”玉启琛忽然收起一切表情,试探道。
“若是陛下当真有这份魄力与实力的话,我很欣慰。”玉琬琰直视着他,眼中闪烁着几分欣慰的光。
玉启琛将她眼睛里的光芒视作了不屑,自嘲一笑,心凉道:“阿姐,你变了。”
玉琬琰并不否认,只是道:“小琛,你也变了。好了,此事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至于陛下的其他决定,最好提前送一份消息到摄政王府,否则我若是当众驳了你的决定,失了颜面,可别怪阿姐不顾亲情。”
玉启琛愣住了。
“我先回去了。”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玉琬琰抬步踏出了御书房,步履生风。
玉启琛一眨不眨地看着玉琬琰离开,那原本有些愧疚的眼神也随之被苍凉的恨意所掩盖。这还是那个始终鼓励他、为他筹谋的阿姐吗?难道以前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
先前便有大臣说她存有专权夺位之心,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原以为在他皇权路上最大的障碍是摄政王,没想到竟然是他曾经最依赖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