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槿和红菱虽然满腹疑惑,但她们见玉琬琰如此高兴,自然不会多问。将玉琬琰送到主帐外,她们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帐中。
玉琬琰携着无比欣喜的心情踏入了主帐,在看到里面的一男一女时,登时愣住了。
“薛子凡,你怎么在这里?”玉琬琰满是不解,目光落在旁边的年轻女子身上,更是狐疑,“她是谁?”
薛子凡淡淡地看了眼旁边的女子,然后走向玉琬琰。
玉琬琰看着他慢步走过来,面对着他毫无表情的脸,莫名有些害怕,竟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一股奇异的香味落入了她的鼻尖,她只觉双腿一软,大脑也失去了意识……
白泽回去整军准备撤离,薛子凡准备了马车,子夜时分的时候,两辆马车朝着南城门而去。
驾车的人是薛子凡,车内坐着的是白廉和玉琬琰,后面一辆车则是红菱、玄雨与沐槿。
车厢里,四周是都用厚实绒布做的车壁,怀里抱着手炉,尽管是深夜,也依旧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
“你能放下我很高兴。”她偎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一只手把玩着他垂在胸前的头发,柔和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尽显温柔和满足。
他淡淡一笑,深情地看了眼怀里的她:“该放下的时候自然就放下了。”
也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她似是感觉到了一丝陌生,猛然起身看着他。盯着他近乎完美的脸庞,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顿时道:“你不是白廉!你到底是谁?”
那人面色陡然一惊,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蓦地冷了下来。
她心头大骇,正要大叫,却被他一记手刀直接打晕了。
而此时真正的白廉却依然屹立在北城门的角楼上,腰背笔直而冷峭,居高临下俯瞰着整座京城,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体而淡去消弭。
守在北城门的军队也未曾撤退一兵一卒,依然以最严格的军队面貌战到最后一刻。
玉秦是他融入骨血的责任,纵使如今的他已然是残灯半盏,他也要守护着玉秦,燃尽最后一滴心血。
虽然知道她不愿离开,可他又怎么可能允许她陪着他冒险甚至赴死呢?安排她离开也是无奈之举,尽管她很快就会发现一切,会恨他,会难过,可什么都比不过她的安全。
“义父,燕王的大军攻城了,五万兵马打头阵。”白泽走到白廉的身后,沉声禀报道。
“知道了。”白廉慢慢应声,最后看了眼根本无法瞧见的南城方向,转身步下角楼。
白泽连忙上前想要扶着他,却被他抬手拒绝了。
白廉披着一条黑色的貂绒大氅,慢步走上了城楼,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众将士面前。
众将士看到白廉出现,那一张张灰败的脸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眼中散发着精锐的光芒,齐声高呼:“摄政王!摄政王!”
白廉的目光扫过众将士,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将视线远眺,看向那举着火把步步逼近的敌军。
白泽一个挥手,作战手势下达,众将士大喝一声,准备迎战。
“让嗜血窟在今夜偷袭燕王大营,不需要派遣任何人手,那样会损伤很多,切记以扰乱军心为主。”白廉淡定吩咐,在那片斑驳点缀的星空上,仿佛布下了一张旷世棋局,而落子的他尽掌乾坤,处之泰然。
“是。”一个蓝衣女子跪地行礼,音色幽冷。
白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白泽躬身一礼便离开了。
蓝幽站起身立在白廉的身后,面若寒霜,人如其名。
五万大军攻城,而对方守城的却将近两万人,本该轻易击退敌军,可因为战备不足,这一仗打的很是吃力,直到临近黎明。
黎明将至,最后那一丝丝的月光也被东方的白光吞噬,曙光即将来临。
可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哨声从蓝幽的唇边发出,瞬间划破了天际。
天边涌来一大片的“黑云”,黑压压罩着头顶飞掠而来,顷刻间便遮去了那微弱的白光。
由远至近,那大片的“黑云”尽是无数只黑蝙蝠。数十万只黑蝙蝠自南边飞来,犹如那排山倒海的黑色狂浪,铺天盖地直袭燕王大军的营地。
霎时间,天地间皆是一阵惨叫呼声。而在远处的平原处,漫天火光燃起,甚至隐约可见燕尘大营已然化成一片火海。
“义父,那可是您养了十年的血蝠。”白泽看着那满天的火光,有些可惜地叹道。嗜血窟这些年为义父铲除了不少邪门歪道,可以说是义父的杀手锏,而如今却是一夕全毁。
白廉淡淡地看着天边红光,沉声感慨道:“太平盛世不需要这种有违人道之物,如今伤敌十万已是它们最大的价值。蓝幽,你驯养的不错。”
“谢王爷夸奖,蓝幽职责所在。”蓝幽道。她是专门在嗜血窟负责驯养血蝠的,已整整十年。
得到王爷的消息,她便按照王爷的吩咐在这些血蝠身上洒满了磷粉,随后连夜赶来了京城。
敌军看到血蝠攻去,自然会用火把驱赶,可火把一沾到磷粉便点燃了整只血蝠。烧着的血蝠横冲直撞,一燃十,十燃百……大军瞬间被火海吞没。
“胜了!胜了!”众将士高呼起来。
一旁的白泽看着城下丢盔弃甲的敌军,心中自然也满是兴奋。他看向依旧不动声色的白廉,问道:“如今燕王元气大伤,兵败如山倒,他还会攻城吗?”
这次损失对燕尘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即便攻下城门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了。
然而白廉却不这么认为,他慢慢地摇了摇头,寒风袭来,他轻咳两声,道:“燕王别无选择,若此时撤军只有往北撤,那里的天气于他们更加不利,而且粮草根本无法运送。”
白泽心头一惊:“莫非燕王打算孤掷一注?”
“一个人若是没了退路,他将会是最强劲的对手。”白廉负手而立,“也正是拿不准燕王最后的底牌,我才不敢将她留在身边。我与燕尘,终究是有一战,否则先帝也不会容我与他一同壮大。”
白泽听得似懂非懂,难道这便是义父常言的为君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