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从墨色逐渐减淡,天边的一抹白色渐渐朝着这边蔓延,大有将黑夜吞噬之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中静谧,除了那杀手阁上空时而传来的厮杀声,几乎一丝声音都没有。
杀手阁的大门缓缓地打开,时间掐得刚刚好,在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消失前,玄雨从里面走了进来。
玄雨来到白廉的面前,屈膝而跪:“主上,一切已处理妥当。杀手阁除了杀魄阁主与破晓,其余四百七十七人,尽数伏诛。”
白廉眉眼未抬,视线落在杯中的红色液体上:“速度比本王想得要慢。”
玄雨知道自己这回慢了,并不辩解,而是请罪道:“出现了一些意外,望主上责罚。”
白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饮尽指尖的那杯酒,起身进了杀手阁。
玄雨立即起身上前领路,那名细作也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
江湖上有一个风云榜,其中囊括了江湖上各大英雄豪杰与高手,其中杀手的分类排名,杀手阁的高手占了七人。
杀手阁也是因此成名,成为江湖第一杀人组织。
而破晓,便是杀手阁的金牌杀手,但凡上了他任务名单的人,那个人便绝不会活着看到次日的太阳。
从杀手阁的门口开始,地上的尸体便一具接着一具,面容枯槁,惨白如纸,像是枯树一般干巴巴地皱在一起,看着似是被人吸干了身体里的血。
而最诡异的是地上没有一丝血迹,连空气里都没有血腥味。
跟在白廉身后的细作看得震惊不已,尽管满腹疑问,却是一个字都不敢问。
突然看到脚下的一具尸体脖子上有两个血窟窿,当即顿住了脚步。难道不止摄政王吸血,他的属下都吸血?
“你退下吧。”玄雨突然回头,对细作道。
细作一惊回神,拱手应道:“是。”
整个杀手阁几乎遍地尸体,但通往正厅的路却是被人清理干净了,白廉径直走进正厅。
大厅中,白廉高坐上首,扫了眼下面身受重伤的二人,久久不语。
“素闻摄政王手段狠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破晓的双腿中了飞镖,鲜血淋漓,但他依旧站得笔直。
“本王来此只为两件事,一交出解药,二供出买主。”白廉终于开口,极淡的声音令人稍不留意便会听不见。
破晓冷哼一声:“既身为杀手,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摄政王还是别白费心机了!”
“是么?”白廉唇角轻撇,冰冷冷的眸子散着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厉色,“生而求死,却求死而不得,受尽世间所有的痛苦直至一点点绝望。这里面的滋味很多,本王觉得你会感兴趣的。”
破晓压住心头的异样,移开视线,状似毫不在意地昂起头。
白廉目光一转,偏头看向另一人,缓缓道:“杀魄,二十年前第一杀手,所到之处杀人夺魄,与今日这般,似乎不太像啊!”
“传言摄政王吸血食人,面似异兽,身如魑魅,如今看来不也是平常人吗?”杀魄淡淡回道。
“本王从不相信传言。你并非是杀魄,杀魄是你的孪生兄长,他在二十年前的一次任务中失去了四肢,他本想一死了之,你却给了他希望。自那以后,你便以他的名义创建了杀手阁,以他的面目身份示人,你还寻了一批孤儿让他传授技艺。十年后,杀手阁名震天下,如今更是鼎盛。”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究竟是谁?”杀魄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廉。
“本王身份天下皆知。”白廉淡淡道,“白露之毒乃是杀手阁秘毒,交出解药,否则你与你兄长都会很惨。”
“你把我哥怎么样了?”杀魄一急,转念一想又觉得有蹊跷,“不可能,我已经将他安排好,你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天真,不就是在缈峰山吗?”白廉不屑一笑。
“不可能!”杀魄几乎吼了起来,“这个地方只有三个人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
“最后一次机会。”白廉渐露不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解药没有,不过有毒药配方,你们配出解药应该轻而易举。”杀魄顿了顿,“你答应放了我哥我就告诉你……”
白廉眸光一厉,彻底失去了耐心,一道掌风击在杀魄的胸膛上,冷道:“跟本王谈条件,也不看看自己的资格!”
杀魄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吐出,再不敢犹豫,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配方。
白廉满意地起身,命玄雨带上二人回京审问。
皇宫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阴沉沉的乌云,随着春雷的乍响,豆大的雨珠落了下来。
经过一日的研究和实验,玉琬琰总算是有了进展。
白露应该是一种神经方面的毒,会致人昏迷,中毒的人会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忽略其他干扰的药性,玉琬琰打算使用金针刺穴的方式,将能让人苏醒的药通过银针从玉启琛的穴道送进体内,使药性最大化发挥作用。
这种方法她已经在猫的身上试过了,而且太医也觉得可行。至于能不能救活玉启琛,却是个未知数。
也不知道白廉能不能拿到解药,更不知他会不会尽力,与其相信他不如相信自己。
安排了一下,玉琬琰打算亲自为玉启琛施针解毒。
原先太医们得知她要亲自施针的时候,几乎全部反对。可当玉琬琰同意让他们来的时候,却又无人敢担当这个风险,毕竟躺在那里的人是皇帝。
而且这个方法还是玉琬琰研究出来的,钱御医首肯之后,众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寝殿中,玉琬琰命人将玉启琛的衣服全部褪去,腰间横铺了一块明黄色的绸布,遮住了关键的部位。
龙榻旁边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是一个水盆,里面是青色的药水。水面上金光闪闪,正是无数根金针浸泡在其中。
玉琬琰将外裙脱下,卷起衣袖,准备开始。她的旁边站着两位太医,随时为她打下手。
定了定神,目不斜视,她随手拿起一根较细的金针,找准玉启琛头部的穴位,轻轻地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