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不动声色地问道:“他不是一直都是公主的人吗?甚至还与公主情投意合,不惜跳崖与公主共赴劫难。”
“本来是的,那时的我也是真心打算与他在一起的,可没想到他拒绝了我。一而再再而三,本公主也是有脾气的,背叛本公主的男人,自然容不得。”玉琬琰直盯着白廉的眼睛。
白廉眉头一紧,抿了抿唇:“公主不是认为他是因本王的威胁而拒绝你的吗?”
“那又怎样?过程重要吗?结果不是一样吗?我被伤害了,总要讨回来。”玉琬琰平心静气地一笑,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无法反驳她的话。
“公主说的是,那你打算怎么动手?”白廉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如王爷帮帮我吧。”玉琬琰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面上,笑意盈盈。
白廉的目光落在她白玉无瑕的手上,抽回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本王最不屑做这些事,否则燕尘又怎会离京?”
“那我就自己想法子吧。沈家那么多生意,偷税漏税的事情应该不在少数吧。”玉琬琰低头喝茶,好似一切尽在掌握。
“据本王所知并没有,沈家一向本分。”白廉垂眼道。
“就算如此,查一查总可以吧。一不小心封了一两家,也很正常吧。逼他就范,本公主自认还是有点把握的。”玉琬琰扬眉浅笑,犹如盛放在墨夜中的白玫瑰,冷艳却纯净。
白廉抬头,直视着玉琬琰的眼睛,一字一句沉声道:“公主可想过如此做的结果?这么多的店铺查封,京城会动荡,百姓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王爷考虑的周到,连王爷都如此为国为民了,想必为了京城和百姓,他会将所有财产都转让给我的吧?”玉琬琰笑中带问,一双美丽的眼睛直视着面前的白廉。
白廉心中一沉,淡淡道:“这个我便不知了。”她这是打算试探他?大概更想要套取他的承诺和话音吧。
“我也挺期待的,不过明天找他谈谈就知道了。”玉琬琰淡淡一笑,低眉抿了一口茶。
白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动了动嘴,阻止的话没说的出来,只是凉凉地道:“公主别弄死他便好,他对本王还有些用处。”
其实他迟早是要将这些交出去的,而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管从哪方面来说。
“放心,不会的,好歹他也和我一起经历过生死。”玉琬琰定定地望着他眼,那毫无波动的眸子依然是那么的清寒,只是如今落在她的眼中,多了几许苍凉和寂寥。
以前面对他这双眼的时候,虽然能恍惚瞧见那隐藏至深的微妙情愫,可从未觉得有这一刻能懂得,也愈发觉得心疼。
似乎瞧出了她眼中逐渐流露的异样光芒,白廉倏地站起了身,转身回了书桌前。
玉琬琰见状也不再多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书房。
瞧着她身影渐远,脚步声消失在耳畔,白廉始终难以收回目光,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绪愈发清晰,他恼怒这样的自己。
“玄雨。”
玄雨闻声走了进来,躬身道:“主上有何吩咐?”
“花无心回来了吗?”
“暂未有花楼主消息。”玄雨微微摇头。
“有消息立刻禀报本王。”白廉眉头紧锁,单手按住眉心,摆了摆手示意玄雨退下。花无心去生死谷也有一段时间了,该有消息了才是。
而且现在花无心不在,这二者之间的身份转换只能自己来了。
以前在这两个身份之中转换他是游刃有余的,可如今,他竟觉得头疼无比,甚至不知明日该如何与她相处。
然而有这样烦恼的不知白廉一人,回到房间的玉琬琰同样为明天的相处而纠结。
虽然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可她却要用两种态度来相处对待。
沈泊谦对她温柔备至,处处以她为先,在与他的相处十分舒服,她不会去提防,也将他当成了朋友。
而白廉,冷漠桀骜,对她的态度更是阴晴不定、忽冷忽热。她对他同样没什么好脸色,斗智斗勇更能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想要平衡在这两种身份之间,对她的头脑和演技都是一种考验。
但有一点她可以利用。
作为已经找回记忆的她,即便出格一些,或者性情有变的话也是符合她的人设的吧。
已经明确的暗示了白廉,明天他会以沈泊谦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吗?
带着种种不安和思考,玉琬琰慢慢睡去。
翌日一早,玉琬琰便吩咐人去沈宅传话了,召沈泊谦前往摄政王府。
这回可不是请,而是命令。
沈泊谦来得很快,只是玉琬琰并没有立即见他,而是让他在外面等着。
“公主,沈公子已经在外面等候许久了,您真的不见他吗?”沐槿小心翼翼地提醒,将一碟切好的水果放在了矮几上,然后接过旁边侍女的扇子,为玉琬琰轻轻地扇风。
玉琬琰斜躺在贵妃榻上,长裙曳地,半支额头,一只手搭在了膝盖上,闭眼浅寐。
她绝美的容颜娴静温柔,只是这心底却是如外面的烈日一般,焦躁烦闷。
沐槿见玉琬琰不吱声,也不敢再多劝。最近的公主有了变化,这种变化让她从心底觉得害怕,似乎公主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
“让他进来。”玉琬琰启唇,声音清柔,“你们都下去。”
“是。”沐槿暗舒一口气,赶紧退出去传达她的意思。
片刻后,沈泊谦便被红菱领了进来。
红菱看了眼房中的下人,将所有人都带了下去。
“泊谦参见长公主。”沈泊谦开口,声音依旧是那么清润温和。
玉琬琰停止浅寐,缓缓睁开双眸,入目是他从额头滑落到下颌却顾不上擦的汗珠,还有那因为暴晒而微微发白的唇。
可尽管如此,却依旧不见一丝狼狈,还是那么的风度翩翩,气质清雅。
“我们还是要这样陌生相处吗?”玉琬琰看着他躬着的身子,轻声问道。
“礼不可废。”沈泊谦垂着眼睛,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上,汗水从下巴滑落滴在了上好的波斯地毯上,渗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