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圣上瞪大了眼珠子,只可惜白眼珠比黑眼珠多,嘴巴都气歪了,含糊不清的又继续说了什么。
贵妃见状,放肆地哈哈大笑。
“陛下,您也有今日呀!”贵妃笑得畅快不说,还特地走近他,伸出涂满了大红色丹蔻的指甲,恶狠狠地在他那肥胖的脸蛋上划下一道血痕。
“嗷——”圣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可惜他的内侍太监,还有外面的御前侍卫,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连隐在暗处的皇家暗卫,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事到如今,还看不出自己这是被贵妃,连同他们背叛了,他就真的傻了!
不停地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们,然而圣上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中风了!
还是非常严重的中风!
嘴巴歪斜,无法控制身体,并且,还大小便失禁了!
贵妃嗅到了臭气熏天的味道,立刻嫌恶的捂住了口鼻,一句话也不愿意说,直直地冲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就有遮掩住口鼻的粗使宫人进来,麻利地给圣上更换了衣裳和褥子。
又将窗户打开,还点燃了熏香。
圣上被接连的打击,击溃了心底防线,竟然一口气没提上来,气晕了!
太医过来请了脉,见没什么生命危险,只开了个方子,就背着医药箱回了太医所。
贵妃膈应死了,专心的等自家儿子,也不想过去看皇上一眼了。不过还是留下自己的宫人,每日里三次给她回报皇上的情况。
听闻皇上一天失禁好几次,膈应的捂住了鼻子。
整个皇城人心惶惶,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如今商铺全部关了门,小贩将门死死地闩上。
哪怕是黎民百姓,也意识到了,要变天了!
楚瑜到底不愿意背负弑父的罪名,所以皇上中风,也遂了他们的心意。将其软禁在寝宫里,他们和辽东王、安平王在一起商议,就准备安排楚瑜登基为帝。
至于禅位诏书,自有大儒模仿皇上的笔迹,造假一份诏书。
是夜,冷宫被遗忘的废后曲俏眉,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拎着一盏宫灯,从冷宫地下密室穿过冗长的地道,来到了皇帝的寝宫。
这个时间点,宫人们都懈怠的熟睡了。
皇上撑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玄黄色帐顶,所思所想的都是废后和废太子。
他忌惮曲家,还忌惮嫡子,还有他的发妻。
如今报应来了!
闭上了眼睛,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了废后那一双犀利能够洞察人心的眸子!
长大了嘴巴,他又生生地把声音咽了下去!
不能吵醒那些宫人!
曲俏眉隔空将里面的宫人点了睡穴,抿唇盯着他的眼睛,淡漠地说:“这就是陛下想要的结果吗?陛下对曲家下毒手的时候,可曾想过这样的一日?我的父兄为你鞍前马后,侄子们一个个为你战死沙场!”
“你呢?你是如何回报的?嗬,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恩将仇报!你又今日的下场,都是你活该!”
她恨毒了此人!
当初她明明有了婚约,有情投意合的郎君,还有三个月就可以嫁给心仪之人。他却横插一缸子,为了平衡朝堂,制衡她曲家,一纸诏书,将她召进宫中!
她明明是将门之女,本该自由自在,鲜衣怒马,却蹉跎在深宫之中!
一国之母又如何?
皇上无情无义,只会虚情假意,谁能了解她心中的疼痛?
为了曲家,为了儿子,她不得不隐忍。却不曾想,一味地退让,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坑害和羞辱!
对她如何,曲俏眉不会计较。然而,他动了曲家!
若非是楚琰和姿姿那丫头聪敏,里应外合,让爹和哥哥他们假死逃生,他们曲家可真的就家破人亡了!
皇上听着她一句句控诉,眼底的希冀慢慢地黯淡下来。
是他禽兽不如!是他害得自己落到如今的境况!
结果真正让皇上无地自容的,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失禁了!
臭气熏天的味道,弥漫在帐子的上空,他闭上了眼睛,都没有颜面去看曲俏眉一眼。
“嗬,贵妃见到您这般,是否嫌弃的不行?”曲俏眉丢下这句话,竟然转身离开。
皇上可以感受到身下的难受,然而他却咬牙,没有发出一声。
脚步声再次传来,他惊骇的发现,废后去而复返,还拎着一桶清水,端着脸盆回来了!
看她的架势,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皇上真的有一种无地自容的尴尬和羞愧!
废后没有嫌弃他,竟然比粗使宫人还要细心,将他清理地干净又清爽。
万般滋味在心头,他闭了闭眼睛,摁下了枕头下的机关。
“咔嚓——”一声巨响,他眼神直直地看向废后,转了转眼珠子,示意她将抽屉里的物什取出来。
曲俏眉抿唇将里面的锦盒抱出来,打开来一看,里面放了玉玺,还有一封拟好的旨意。
这是传位诏书,只是传位之人的名字,还是空白。
挑了挑眉,曲俏眉抿唇道:“别以为我会感激你!这皇位,本来就是属于琰儿的!他是嫡出,继承大统名正言顺!至于你废掉他的圣旨,哼,不怕告诉你,先帝早就有遗诏,哪怕没有你的传位诏书,他一样能坐稳那个龙座!”
皇上闻言面上流露出一抹震惊,父皇临终之时,竟然留下了两份遗诏!
一份是今上的传位诏书,另一份,则是一份废帝、并且传位嫡孙楚琰的诏书!
曲俏眉当初的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请出这份遗诏。
如今楚瑜还有贵妃他们,看样子就是准备谋权篡位。
那么那一份遗诏,必然是琰儿和曲家最后的保命符!
皇上老泪纵横,知子莫若父,父皇还真的是算无遗策啊!
父皇在位置时,不止一次让他多给臣子一些信任和宽容。像是曲家,别看皇后母族,然而忠心可见,不会背叛与他。
他却日渐迷失了自我,对曲家一日比一日不满和忌惮!
曲俏眉抿唇看了他几眼,终于是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重新进入密道的时候,她转眸看向他,冷漠地说出让他如坠深渊的一句话:“这是今生与您的最后一面!他日下了黄泉,也最好不相见!我死之后,不会葬入皇陵,祝愿您和那些妃嫔们相亲相爱,来世继续谱写你们的情深不已!”
皇上立刻挣扎起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然而她的决然之言落后,再没有回头!
“噗通——”太过剧烈的挣扎,皇上跌下了龙塌。
一声巨响,总算吵醒了外面的御林军侍卫,他们冲进去一看,皇上摔下来了!
立刻七手八脚地把人抬起来,重新地放回去,而后看到里面宫人打着鼾声,流着哈喇子的模样,一名御林军拿刀把人给砍醒。
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那御林军统领寒声道:“拖出去,仗毙!另外,吩咐内务府,即刻安排一批手脚麻利、老实本分的宫人,前来伺候!”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被贵妃的人传了回去。
贵妃正在和身边的贴身内侍,你侬我侬喂着时令瓜果呢,闻言立刻把内侍推开来,整理了仪容,不悦地说:“哼,这还没把皇城全部掌控呢,辽东王就准备给本宫下马威了!”
御林军的统领,是辽东王的人,这在三方狼狈为奸的时候,就知晓的事情。
如今那御林军处置了她安排的宫人,岂不是代表辽东王首肯了?
“我的娘娘,您可别动怒!如今咱们太子殿下正在收服五成兵马司的人,届时纵然那御林军统领是他的人,又能奈我们何?”那内侍长得是眉清目秀,活脱脱一个青涩稚嫩的少年。
贵妃见他唇红齿白的模样,喜欢得不得了。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满意地说:“没错!本宫不能自乱阵脚,给瑜儿拖后腿!那几个笨手笨脚的贱婢,杀了也就杀了吧!”
“娘娘,安平郡王妃求见!”进来一名小太监,恭敬地禀报道:“奴才见那安平郡王妃面色憔悴不堪,身上的衣裳都是褶皱,看样子情况不大好。”
“更深夜重,她一个郡王妃,如何进宫了?”贵妃一脸的纳闷,这个时辰皇宫虽然说没有宵禁,然而她一介臣妇,就这么进宫来,着实令人奇怪。
左不过没事情,贵妃抿唇道:“让她进来吧!”
安平郡王妃正是曲涟,这阵子她和安平郡王渐行渐远不说,他还接连抬了好几个姨娘进了王府。
她不再是当家主母,王府中的两个侧妃,比她还得宠,俨然成了郡王府真正的当家主母。
安平郡王也不做面子了,初一十五都不会去她的院子。并且偶尔见了她,就像是见到一坨屎一样,溜之大吉!
“参见贵妃娘娘!”曲涟恭敬地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就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着说:“臣妇求娘娘为我做主!安平郡王宠妾灭妻,臣妇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呀!加之郡王如今身上多了些公务,更是不把臣妇看在眼中……”
“放肆!安平王与太子殿下一向交好,安平郡王也曾是太子伴读,如何会对太子不利?”曲涟很聪明,虽然是哭诉不受相公的待见,却又似是而非,提了那么一嘴,安平郡王父子俩,有了异心。
贵妃自然震怒,不过她不会听信一面之言,自然需要曲涟能够吐出更多的东西。
曲涟早就算计到了这一点,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密函。
一旁的宫人见状,忙接过去,呈给了贵妃。
贵妃掏出里面的密信,越看面色越是难堪!
“你可还有什么证据?”贵妃眼睛里满满的寒芒,御林军处置了她送过去伺候皇上的粗使宫女一事,再次萦绕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