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恬还不知道这一次意外给她的身体带来了怎样的后遗症，如果得知了真相，恐怕她的感受远不止如此。
“是、是啊，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呢？”
霍真真应和道，心底却有些发颤。
她不担心苏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该说，她就没打算在苏恬的面前怎样好好地掩藏自己。
真正让她感到不安的是，战景砚的态度。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什么话也没有说。
甚至在苏恬这般明示暗示地质疑她讽刺她的时候，他都始终没有说话。
她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战景砚，却在这时听到苏恬冷嗤了一声，说道：
“一般来说，听到我刚刚的话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吃惊我之前竟然还被人推下楼过一次吗？真真妹妹怎么好像完全不意外的样子？就好像……一早就知道我之前那一次摔下来也是被人推下去的？”
“我……我只是一下子听到了太多的事情已经完全忘记该怎么反应了。”
她立刻收回了心神，重新看向苏恬，全新应对她的刁难。
“是哦……”
苏恬嘲讽地哼了哼，没再说话。
剩下的事情，交给景砚处理就可以了，她也乐得偷闲。
她话音刚落，从刚刚霍真真被请下来开始便未曾开口说过任何字的战景砚突然发话了：
“真真，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要让我失望，但你……”
他微顿了一下，鹰眸黑郁暗沉，一片冷厉，随后才缓缓吐出后面几个字：
“太让我失望了。”
闻言，苏恬微微诧异地转头看向战景砚，他……之前就“提醒”过霍真真？意思是说，他其实也早就对霍真真有所怀疑了吗？
什么时候？
是上一次她意外流产？
不，应该不会。
那就是……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晚霍真真给她下药又叫来齐询尘想要设计陷害他们，让战景砚捉奸在床，却被她反过来利用那一次。
那个时候，她将计就计确实有意要让霍真真露出破绽。
但……那之后的第二天，战景砚从没有表态过什么，她还以为他虽然相信了自己的话但却从头到尾都对“无辜”的霍真真很是信任，以为害她的人是另有其人。
难道其实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是霍真真想要害她？
那……她提出要阿烈二十四小时随行保护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同意？
他应该能够猜得到，如果那一次给她下药的人就是霍真真，那么她口中所提到的“有人跟踪监视”她的这个“有人”势必就和霍真真脱不了干系。
他让阿烈跟着保护她，不就等同于直接默认了她要揪住霍真真的计划，甚至还……还给予了她帮助吗？
原来……他从未想过要偏袒霍真真……
一时之间苏恬的思绪繁杂莫辨，乱糟糟得就像一团棉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过专注，原本看着货真真的战景砚突然朝她看了过来，她竟想也没想下意识就避开了他的目光，心中一片慌乱。
而此刻的霍真真早已经无心再观察眼前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她怔愣地看着战景砚，放大的瞳孔里满是震惊、不可置信、惊慌，还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受伤绝望。
方才他最后说出的那几个字轻缓缓犹如问候早安一般的口吻，听在她耳中却如同冷厉狠绝的死刑宣判。
“景哥哥，你……你是在怀疑我吗？”
许久，她才终于缓缓找回自己的意识，好似想要确认什么般地低声问道。
不——
她不相信她的景哥哥会因为一个外人而怀疑自己！质疑自己！
她在心里大喊着否认道，然而她问出口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根本无法欺骗自己，说服自己。
相信她的景哥哥还是一如以往的疼爱她、包容她、纵容她的一切……
“我不是在怀疑你。”战景砚否定了霍真真的推测，却在她几欲惊喜之时说出了更加残忍的话，“我只是在告诉你结果。”
“什……什么意思？”
霍真真低声喃喃地问，声音里的颤抖愈发明显，本就鲜少有血色的脸上此刻更是血色全无，苍白得犹如一尊玻璃娃娃，好似随时都要在风中破碎。
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她明明都……明明都已经杀了那个不该出现的孩子了……她明明都已经扫除障碍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的景哥哥却在她的面前质问她？审判她？
这段时间，在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真真此刻的大脑早已经是混乱一片，忘记了往日里的手段和心机。
战景砚的话对她而言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明明前几分钟一切都还很完美，她不明白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怎么就……就一切都变了……
变得面目全非……
“你对恬儿做的那些事情，足够我杀你千百回。”
战景砚眸光生冷，微微低沉的眉宇间透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一旁的小陶一惊，吓得背脊一阵发寒，双腿几乎瘫软，不……不可以……
她几乎差点跪下替霍真真求饶。
但就在她思绪因为紧张害怕而恍惚了片刻的瞬间，战景砚又倏地收起了全身的杀意，他冷声继续道：
“如果是别人，这会儿连再站在我面前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了。但……我对‘那个人’有过承诺，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你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你离开吧。”
“你……你要赶我走？”
听到他愿意放自己一马的消息，霍真真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好转，她纤细的身体颤抖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战景砚，仿佛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是。”
战景砚沉声道——没有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你不能赶我走！你不能！”
一直隐忍克制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霍真真一把瘫倒在地，恶狠狠地瞪着双眼歇斯底里般大喊道。
他凭什么赶她走！？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