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前厅,顾紫蒨首先看向坐在主位上一位年约三十多岁,头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面上无须的男人,而在那个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十几岁和他同样装扮的少年。
张氏此时正侍立在一旁为那个年长之人上茶。
“干娘!”顾紫蒨收回视线,抬步走到张氏身边,屈膝轻轻唤了一声。
在顾紫蒨进屋的第一时间,那个年长的太监就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个年长太监在看清她的容貌后,微微怔了一下,好在他很快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夫人,这位就是顾姑娘?”
“是!”张氏微笑回道。
说完,张氏向顾紫蒨介绍道:“丫头,这位是宫里来的棋公公。”
虽然不喜棋公公在自家做客却压过主人,顾紫蒨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得罪这人,微笑着向棋公公屈膝福了福身。
“棋公公!”
“好说!”看到顾紫蒨向自己行礼,棋公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顾姑娘,皇上看到高大人和刘大人的奏折,知道你的一番义举,特命杂家过来给你和周公子送来一块匾额,不知周公子何在?”
“大山哥去山里了,最少要两天后才能回来,若是公公……”
顾紫蒨为难的话还没说完,棋公公原本和气的笑容立刻皱了起来,不满的一挥手。
“杂家还要回宫复命,可没时间在这里等上几天。”
说完,棋公公直接道:“好在有一个正主在这里,也不算违旨,就请顾姑娘摆香案接旨吧!”
顾紫蒨来自现代,以前在电视里也没少看到皇上给人下旨时需要摆香案接旨什么的,却怎么都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村姑,居然有一天也能接到圣旨。
从怀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棋公公手中,为难道:“公公,我们就是普通乡下人,这辈子见过的最大官就是高大人和刘大人,这接圣旨有何规矩还请您多多指点。”
也许是银票起了作用,也许是棋公公想要尽快宣读完圣旨离开,在收下银票后指挥着自己身后的小太监帮着顾紫蒨去园中摆香案。
小太监也是机灵的,再加上顾紫蒨私下里又给了他十两银子的好处费,再加上莲儿的帮忙,香案很快摆好。
就算有小吉祥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顾紫蒨还是被圣旨上那些夸赞她和周斓山的词念得头晕。好在她只需要面朝地磕头谢恩,并在圣旨宣读完毕后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再大喊一声“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行了。
顾紫蒨接下圣旨,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棋公公也很满意。在将手中圣旨交到她手中后,又命令葛捕头手下两个捕快将自己带来那刻着“忠善之家”四个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的牌匾送到顾紫蒨面前就算完事。
收下牌匾,顾紫蒨又是一阵千恩万谢,又分别送了棋公公和葛捕头一人一张一百两银票后,这才将满脸笑容的话棋公公送出家门。
自己那一万多两银子的药材和几个月的努力就换来这么一块牌匾,顾紫蒨也不知道这笔买卖到底算赚了还是亏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是当今皇上送给自己的荣耀,可是花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同时,这块牌匾虽然不值几个钱,以后她做生意的时候,却再也不怕那些官员故意找他们麻烦,这才是这块牌匾最大的好处。
御赐的牌匾虽然好用,却也不能随便处理,顾紫蒨招呼着莲儿和张氏三人将其抬到堂屋,准备选个好地方供起来。
哎!这皇上赏赐的牌匾看着和普通牌匾差不多,却着实沉的厉害。顾紫蒨忍不住在心里想着,等过两天有时间了,她一定要去牙行买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回来。
处理好牌匾,顾紫蒨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从怀里拿出三两碎银子让莲儿出门卖菜,而她则打算骑马回山里,将周大叔一家全都接下山,大家好好庆祝一番。
自家得了如此大的荣耀,张氏也非常开心,不但没有阻止顾紫蒨回山里,还让她将寇叔一家也接下山。
对此顾紫蒨自然不会反对,重新换了一身方便骑马的装束,就骑着马儿向山里行去。
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大山里却是第一次接到皇帝的赏赐,这让周家所有人都激动万分。周大叔一家听到顾紫蒨带回来的消息后,迫不及待的下山,想要看看那御赐牌匾。
想到张氏的交代,顾紫蒨让寇叔赶着马车带着周大叔夫妻和寇婶母女下山,而她则和周斓山骑马下山去陆家将陆缜洵一家三口以及住在他家的三个店伙计也都叫过来一起庆祝。
相交于顾紫蒨等人的欢喜,福伯脸上虽然也带着开心笑容,眼底却有着深深的叹息。
自从上一次他和顾紫蒨谈话失败之后,两人表面看来一如往常,可是彼此心中却比谁都清楚有些话若在不说清楚,他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相互信任的日子了。
每每想到此处,福伯就懊悔不已,只是有些事做过就是做过,就算他做的这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顾紫蒨好,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利用过她。
今天家中人太多,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笑容,顾紫蒨的视线却不时落在福伯身上。
周大叔等人对自己的好顾紫蒨心里自然一清二楚,可是福伯是司空冥脩的朋友,她对他有着周大叔等人所无法取代的感情。
福伯当初说的那些话确实让顾紫蒨心里不舒服,甚至对他产生了一丝怀疑。只是福伯这几个月为她和这个家做了太多,又让她舍不得伤害那位老人,只是事到如今她又该如何缓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酒足饭饱以后,顾紫蒨借着微微醉意,在福伯回房间休息后,大着胆子敲响了他的房门。
当福伯看到站在门口的顾紫蒨时,怔了一下才让他身子让她进来。
招呼着顾紫蒨在桌子边坐下,又为她倒了杯茶水,这才关心问道:“小姐,过来有事?”
听到福伯的问题,顾紫蒨握着手中的茶杯,好一会后才像下定决心般问道:“福伯,你是父亲最信任的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可是……”
可是怎样顾紫蒨却说不下去,双眼失落的看着福伯的方向。
福伯没想到在自己难过的同时,顾紫蒨也不好过,心里更加后悔当初没将事情说清楚。
“小姐,当年主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发过誓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我愿为奴为仆侍候他左右。可是主人仇家太多,我这身手一般,如果执意跟在主人身边,不但帮不到他,说不定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后来知道主人为了压制体内毒素需要很多药材,我就跟着柳当家的商队行走天下一边收集各种药材,一边遍寻天下名医。
偶然间听说主人之所以隐姓埋名再不在江湖中露面是因为当年害他中毒的人很可能是朝廷中人,甚至那人的身份还非常高。
我就是普通商人,虽然走南闯北时间长了,听到一些消息,却也不得窥探朝中局势半分。
遇见小姐,知道你和顾芊娘那个女人有联系后我就一直想要借着他们的力量寻找杀害主人的凶手。
那个梁县令官阶虽小,更没有任何身世背景,并不是好的下手对象,当初想用凤将军的势力给他压力,只是想通过这件事试探顾家对你的态度。
同时,梁县令身份低微不假,可他好歹是朝廷命官,通过这件事我也想试探一下凤家在朝廷里的地位。”
明白了福伯的一片良苦用心,顾紫蒨又哪里还说得出责备的话语。
“福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现在边关危机,六叔和兄长还在边关抵御外敌,我们又怎能在这时候给他添乱?”
说完,顾紫蒨看着福伯的方向,认真问道:“福伯,你确定当年给父亲下毒的人是朝廷中人而不是那些去顾家找麻烦的江湖中人?”
“这件事我并未和主人确实过,不过通过我多年的打探有九成把握确定这件事绝对和朝廷有关。”福伯肯定道。
“父亲从未涉及过官场,怎么可能会引起朝廷中人注意?”顾紫蒨疑惑问道。
“这件事我也不知为何,每当提起这件事,主人都会强行转移话题。”福伯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若只是普通江湖人士,以主人的身手,又怎么会如此忌讳,连提都不提起?”
听到福伯的话,顾紫蒨没再继续追问,反而陷入沉思。
多年来,小吉祥虽然很少与司空冥脩见面,却也问过他身体不适的原因。可是每当她问起这个问题,他除了说他身体不好并不是生病而是因为中毒外,从未告诉她是何人下毒,所中何毒,要如何医治。
以前的小吉祥很怕失去司空冥脩这唯一的亲人,他不说,她也不敢多问,这才造成她对他的事知之甚少,想要找出到底是谁想要杀害他们都无从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