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越来越密，窸窸窣窣的坠落声中还夹杂着孩子凄厉惊恐的哭声。
惊雷落下，黑与白中，原本天真无邪的脸也可怖起来。
叶璃蹲下身来，“然然，别哭了。”
说着，抹了抹他眼泪。
“我不，不哭，”沈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努力克制道，“真的不哭了，叶璃姐姐，暂时，暂时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她蹙眉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趁着爸爸妈妈没注意，用零花钱打车过来的。”沈然老实道。
叶璃呵斥道：“太危险了！”万一遇到人贩子怎么办？顿了顿，“你刚刚说你姐姐疯了是怎么回事？”
闻言，他表情明显纠结挣扎起来，在她耐心快告罄前才期期艾艾道：“我感觉到她在利用我……”咬了咬牙，“利用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丧心病狂。
叶璃觉得沈黎真的是疯了，现在连自己亲弟弟，一个才十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她心里已经隐隐认定沈黎就是背后的凶手，这么想着还真不放心把人送回去，叶璃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纵然有心刨根问底，但沈然再聪明也终归只是个孩子，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于是，她干脆道：“你可以跟着我。”
沈然喜出望外。
“但是，”叶璃吓唬他，恶狠狠地补充道，“我现在要去找你姑姑，你必须答应我待在车里，不准出声。”
沈然是悄悄来的，谁也不知道，过去人多眼杂免得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被闻讯赶来的沈黎给截胡了。
他连连点头。
叶璃微霁了脸色，在再一次“轰隆隆”的惊雷声中，打开车门，“先上车！”
路上，她一路狂飙，雨刷也动起来才没让雨滴布满到看不清前路。
叶璃边开车，边给沈母打电话道：“伯母，沈然刚刚来找我，请你帮我去跟她爸妈说一声。”
她顿了顿，在沈然紧张的表情下继续道：“就说他在你那儿住几天，千万不要把我说出来。”
那边，沈母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
小璃为他们家做了那么多，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叶璃又叮嘱安抚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之后专心开车，沈然也听话地保持安静。
不一会儿，便到了沈家，她下车前再次叮嘱：“待在车上，千万不能被别人看见哦！”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放心下车。
抬头，沈家已经被警察重重包围，严密封锁，警车的闪光灯硬生生照亮了半边天。
雨夜中，刺耳的刹车声再次响起。
沈歆湉跟胡之宁也到了。
“璃璃！”她大声喊道，“我们来了。”
雨实在是太大了，说话不震着嗓子，根本听不清。
叶璃撑起伞，上去与他们汇合，也大声道：“伯父怎么样了？”
胡之宁给沈歆湉撑着伞，她黯然道：“被别的警察带走了……”说着，负责看守沈家的警察也上前来，“你们是谁？”
“这里正在查案，闲人远离！”
沈歆湉咬唇道：“我是沈建国的女儿，我有事想问你们！”
天色昏暗，警察一时没认出来，听她自曝家门才反应过来，“沈歆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却冷肃道，“还请沈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胡之宁挡在她身前，“请问是为什么……？”
警察警告地看他一眼，“刚刚得到消息，沈先生的毒品只是一小部分，真正的源头是在沈小姐的房间里。”他目录戒备，再次道，“还请沈小姐和我们走一趟！”
话落，三人均是不可置信。
“我房间里？”沈歆湉脸色一白，“不可能！”
胡之宁的笑容几乎龟裂，“您是否搞错了？”虽然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这是在质疑警方吗？”警察有些不快，冷冷道，“希望沈小姐配合我们的工作。”说着，想要叫人过来。
叶璃突然道：“警察先生，请您稍等。”她取下自己的耳坠，面不改色地放在他的手心上，末了紧紧合拢，“我们只是想问问无伤大雅的情况，之后一定配合您的工作。”
感受到手心的异物，警察不自觉轻轻搓了搓手，嚯，有钱人的玩意儿，一对耳环都能抵他一年工资了！他低头掩下眼底一闪而逝的贪婪，道貌岸然道：“家属也有知情权嘛，你们想问什么赶紧的啊。”
叶璃有条不紊道：“就请先说一说大致的情况吧。”
“沈先生不是被举报了吗？按照规定，我们肯定分两步，一把人带走去检查有无吸度，等会儿沈小姐也要去，说不定还能碰上呢……”在叶璃愈发冰冷的目光下，干咳两声，继续道，“二呢肯定是搜了搜家里有没有藏度，结果就在沈先生的保险箱里搜到了，后来扩大范围，又在沈小姐房间里搜到了，其他的地方暂时没有。”
保险箱？
叶璃猛地望向沈歆湉，她却摇了摇头，“我爸的保险箱早就买了，以前还放了些值钱的东西，后来渐渐就没用了，家里随便一个清扫阿姨都能知道密码……”
警察啧啧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胡之宁沉吟道：“最近有什么人出入过这里吗？”
警察奇怪地看一眼他，“你们家你们不知道谁在进出？”顿了顿，“你们调查的监控录像里显示，最近只有沈黎，沈然以及一些沈氏集团的人出入过沈家，应该只是为了公事。”
之前沈家被记者围堵，无奈之下出去避难，慌乱中很多东西没有拿齐全，后来好不容易平息了，结果又来了这么一出，以至于现在都还没搬回去。
末了，他又不耐烦道：“你们问完了没？”
几人相视一眼，叶璃勾唇一笑，“没事了，多谢您。”
警察脸色微霁，“那沈小姐就请吧？”
胡之宁皱眉，“我跟着她一起。”他拉起沈歆湉的手，十指相扣，直视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临走前，叶璃突然道：“湉湉，你说过无论我说什么，或者做了什么，都会相信我。”
话落，沈歆湉离去的背影微微顿住，她没有回头。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