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出发去苍穹国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前一日,景殊一大早便起床了,她打算今日安排好所有物件,待明日就可直接启程,这样也就不会给慕容安拖累时间了。
不过其实,景殊需要整理的东西也不多,只有一些简单的衣物。她一向都是很烦将东西全部堆积到一起的,更何况是出远门。需要什么在路上再买就是了,带上成了行李反倒是负累。
“主子,您要不要备一些干粮?”青碧看着眼前已经打包好的包袱,惆怅的问道。
景殊只是挑选了五六件素色裙衫,还有一套宫装,这套宫装还是青碧好说歹说,进出皇宫必然要穿的华丽些,回娘家也不能输了临渊国的脸面,景殊才同意增加的,但是珠宝首饰只是带了寥寥数个。
清碧虽然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不妥,但也执拗不过景殊,只能任由着她去了,看看能不能想法设法让皇上帮忙劝劝主子了。不过,未见到皇上之前,现在还是她自己想办法吧。
“不要,慕容安那边肯定会备好的。”景殊摇了摇头,显然对青碧的安排不太满意。干粮什么都自己带的话,那要慕容安是干什么用的。
“可是主子,你喜欢的吃食他有些应该也不会想到。”青碧撇了撇嘴,她知道慕容安对景殊有多上心,可皇上每天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事事都记得那么清楚呢。
只是,景殊心中却是明白,慕容安可能会忘记自己喜欢什么,却不会忘记自己的喜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对自己的喜欢已经能够让自己这么确定了呢。而这份喜欢需要多深沉,慕容安需要付出多少,才能将景殊一向不通透的心焐得透明。
“无妨,若是不记得就算了。我们自己去买去做也行呀。”景殊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是不然。只不过青碧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她给她说也不见得懂,索性就不说了,免得打击了小姑娘。
“主子在吃食上从来都不是凑合的人呢,怎么到了皇上这儿就可以啦?”青碧见景殊这样的反应,以为她是害羞,忍不住调侃到。看来主子对皇上也是当真上心啊。
景殊怎么会听不出青碧话中的意思,虽然不是这意思,但当即还是羞红了脸,转过身子捏住青碧的脸,笑道,“你这丫头,还敢调戏我了?嗯?没大没小的。”
青碧被景殊捏着脸,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长长的睫毛扑闪,支支吾吾的说道,“哎呀,主子饶命,奴婢不敢啦!奴婢再也不调笑您和皇上的事情啦!”
“你这认错态度可不真诚啊。”景殊愈加素无忌惮欺负青碧。
主仆二人玩的正开心的时候,忽然,上官婉儿进来了。
“唉?你好了?”上官婉儿从来都是心直口快之人,看到景殊恢复了之前的生龙活虎,张口便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当她刚说完这句话,接收到青碧震惊的眼神时,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难怪王平一直让她注意点言辞,果真闯祸了。
不过,景殊倒是没有介意,对着上官婉儿笑了笑,轻声说道,“是的,我没事啦。”
“那就好,那就好。”上官婉儿见景殊也不往心里去,松了口气,连连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接着又说道,“你可不知道,前几天憋坏我了,我想给你说宫外的事情,但你一直没有兴趣,我就没来得及说,一直忍着,还有还有,你这几天的样子也真的是很恐怖了,我还给王平回家说了下,他也担心的紧呢……”
见到景殊好转,上官婉儿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儿全给景殊吐诉。也不知道,这明明每日都和王平黏在一起的人儿,怎么还有这么多话要讲。不过景殊也是耐着性子听完了,谁家小姐与人私会被逮个正着,没有办法只能同意这门亲事;谁家公子在茶会绽露锋芒;谁家的小猫又生了崽子……
到最后,景殊竟然也饶有兴致的听完了。只是在此过程中,景殊不由得开始羡慕上官婉儿,家境良好,有哥哥保驾护航,父母健在,家庭和睦,衣食无忧,除了京城小姐们偶尔的恶意外,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遇到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
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在景殊的眼中却是如此美好。
待上官婉儿倾诉完,已经是下午了。看着她身后还背着剑,景殊这才发现自己和她都是忘了要练剑的事情了,于是,她们二人就将原本搁置在早上的计划挪在了午后。
不过,今日的场地却是换了。
“景殊,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不如我们就去百花园吧。”上官婉儿看向景殊,提议到。
“百花园?”景殊反问。
“是啊,这日子正是木芙蓉盛开的时候呢,一丛粉嫩,去那里舞剑定然很美。”上官婉儿解释到,从小她最喜欢的花就是木芙蓉了,不同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木芙蓉生长在树上,长于土地,它比荷花更加好栽培种植,它的叶,初开的花还可以用作药材。
“好,那便听你的吧,我明日也要走了,就满足你这个愿望。”景殊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剑,就要往门外走。
这把剑是景殊差人去兵器库取来的,当然,也是得了慕容安的旨意。
“你又要走了?”上官婉儿拦住了景殊的去路,皱着眉头,嘟着嘴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你要去哪啊?”
“放心,会回来的。”景殊看她这幅小孩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我回苍穹一趟,过些日子就回来,我这剑术还没学通呢,怎么舍得放下你这个免费的师傅不要?”
“哼,好吧。”上官婉儿心中不舍,却只能答应。只是,上次景殊不告而辞,一去就是两年,这给她留下了心病,总觉得她还会消失。
“不骗你,骗你是小狗。”景殊笑了笑,越过上官婉儿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而身后的上官婉儿也紧紧追随上去。
“姑且信你一次……”
两名女子的声音越传越远,青碧看着她们二人走去的身影,脸上挂着一抹笑意,真好,主子已经可以开玩笑了,看来是真的好了呢。
而这头的景殊与上官婉儿边说边笑,已经来到了百花园。果真如上官婉儿所言,木芙蓉盛开,晕出一片粉色的花海,悬挂在半空,似乎又像是粉云一般,让景殊心头悸动。
“如何,好看吧?”上官婉儿看到景殊眼中流露出来的兴奋,邀功道。
“好看!”景殊也丝毫不吝啬赞美。
“这些日子我给你教的也足够练习一套完整的剑法了,而且你自身也有不错的武术功底,估摸着你现在已经可以舞一套像样的剑法了,今日不如你自己试试吧。”上官婉儿看向景殊,满目欣喜,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不过景殊是她的徒弟就对了。
景殊正有此意,听到上官婉儿如此要求,她便没有推辞,点了点头,便往木芙蓉中央而去了。
粉色花丛,幽幽红颜,如此美景,也成了上官婉儿日后对景殊最为深刻的回忆。
景殊右手执剑,银光森森,忽而猛地跃起,手中刀剑如同银蛇一般飞舞,像是有自己的思想,又像是被景殊所操控着,人剑合一,不分你我。
上官婉儿看着那白色曼妙身影在粉色丛林中舞动,一时间竟是呆愣住了。她知道景殊美,却没想到景殊的美会这么带有攻击性。之前的认知中,景殊从来都是那种与世无争,可爱温软的女子。如今舞起剑来,英气逼人,如同下凡谪仙般灵动,使得她的心神都不得安宁。
而景殊所走过的地方,一路粉色花瓣飘落,风情四溢,粉色花瓣如同血流淙淙,一路道光,一路剑影。时而凄凉如同虞姬舞剑,时而刚硬如同战场女将。
这样的风情,上官婉儿一个女子看了都是心神恍惚。而不远处的慕容安看到就更加心猿意马了。
慕容安本事准备去偏殿找寻景殊,告诉她提前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要启程的消息的,路过百花园却被这里的树木萧萧声所惊扰,一看才发现是景殊。
一个飞身,白衣从空中缓缓而落,宛若天仙下凡般轻妙。
“真是极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景殊,没想到你第一次舞剑就可以到如此境界,而且看你的招式,也不是花架子,用来实战也是可以的!为师真的很是欣慰啊。”上官婉儿见景殊停了下来,立刻前去表达自己心中的赞美,当然,也不忘了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想当初自己第一次舞剑,险些伤了自己父亲呢。没想到景殊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劲儿还不是一般的大,真是有了一个聪明的徒弟啊。
景殊笑了笑,刚想客套客套,却被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打断。
“也不看是是谁的皇后,必然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