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便过去了,慕容安的微服私巡如期开始了。
因加上九兄弟,队伍实在显得太庞大,故而慕容安撤掉四个护卫,九兄弟中挑出四人,共八人在后面秘密跟着,当然这四人不包括白修元,他又被迫扮成了个小丫鬟,老老实实的跟着景殊坐在了马车里。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一路上草长莺飞,天气晴好,一行人精力十足的赶着路,偶尔驻足歇歇脚,终于在天黑之前临安郡范围内。
“还有前面一段路就要进城了,大家打起精神!”万飞英突然出声提醒道。
众人一时不由坐着了身子,这附近此时树木环绕,漆黑一片,只勉强有些光亮透出来。而万飞英的话有些警示意味,看来可能是有突发情况了。
一行人前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就在一个拐弯处,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前面探路的侍卫回来禀报:“沐公子,前面路上有土匪拦路!”
慕容安掀开车帘看向那侍卫,慕容安化名为沐居安,他问道:“拦的是谁,可能避过去?”
那侍卫回话:“看样子应该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属下刚才观察过,附近并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嗯,那就直接过去吧,我倒要看看是多厉害的土匪敢挡本公子的路!”慕容安一脸平静的看着前面,似乎能透过那漆黑一片看见那行凶的土匪一般。
等一行人赶到时,土匪们已经杀掉了那小姐随行的护卫和车夫,只剩下她和身边的几个丫鬟。
一群土匪围着几个女子,发出下流的言语,几个女子瑟缩着不敢抬头。
急促的马蹄声一声声靠近着,一群土匪围的更紧的,同时都面向了那马蹄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有人发话道:“灭掉火把,等下若是来人识趣便放他们走,不识趣的话便杀了!”
随即,一群人开始虎视眈眈的等着马蹄声的接近。
很快,两方人马碰面了,只是中间相隔了三十尺。
慕容安从车窗扫了一眼那群土匪,直接下令:“上去打晕!”
马车停下,骑马的侍卫加上光头等四个兄弟,一起冲了上去。
土匪见对面来者不善,微微俯了俯身子,做好应战的准备。
在一声“杀”后,两方兵戎相见了。
正常情况来说,一方抱着杀心,而另一方不抱,甚至他们人数也是出于弱势时,那前者肯定是必胜的。
然而实际却是相反的,双方一开始打时,一旁的树林里又窜出了八人,虽然如此,土匪仍是侍卫们的三倍,但这八人中的一位,在一出场时,便向土匪那方撒了一大片的药粉。
故而打着打着,土匪们只觉得浑身无力,刚开始还能接住几招,而后是两招,一招,最后是连刀都拿不住了,被侍卫等人很快踢到了一起。
随着战斗的结束,火把重新亮了起来。
火把是在马车上亮起来的,慕容安的马车上前,走近到了土匪附近。
土匪中有一人对上了车上慕容安的视线,他正要说话,却被人抢了先。
“把他们捆着送到附近的县令那儿去吧!”慕容安先开了口。
那土匪头子闻言,竟不由勾起了嘴角,无声的笑了笑,没有再开口,当然在夜色的掩盖下,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
“小七,你的人送他们去吧!”慕容安看向身后的马车。
景殊微微一笑表示感谢,随后吩咐道:“大哥你带队送他们见官去吧!”
她知道这是慕容安在送九兄弟人情,这次剿匪的功劳,很有可能直接就到了他们九人的身上。
万飞英自然也是知道,他拱手向慕容安道谢,而后几人将那群土匪塞进了前面的车上,赶着车消失在了越发浓郁的夜色里。
而这时,注意力才回到了被留下的几个女子身上。
被围在最中间的那位小姐见脱离了危险,由丫鬟搀着起了身,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慕容安面前。
她微微福身:“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慕容安方才站的位置特殊,一个转身,那小姐才看清他的脸,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慕容安见她这么怔愣着,正要出声,后面马车突然有人出声调笑。
“这位小姐怕是无以为报,要以身相许了吧!”
是青碧看不过去,直接出声,她要是不出声,怕那小姐觊觎她家主子的夫婿!
众人被她这句话惊住,全部哄笑了起来。
那女子也是掩袖轻笑着,眼波流转间皆是看向了慕容安。
哄笑声中,听力不凡的慕容安听见她说:“若是公子不弃,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
不过这句近似呢喃的话,就连搀着那小姐的丫鬟都未听清,慕容安便也不自寻那烦恼,装作听不见,径自转身回了马车。
“天色晚了,抓紧启程吧!”
那小姐见他没再多说,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很快又转变成了其他情绪,没再多言,也坐回了马车。
等到一行人在客栈里安顿好,已是巳时了!
景殊由青碧陪着在楼下坐着喝茶。
“青碧,打听一下这远安县里的县衙在哪?离这多远?”她又看了眼门口,出声道。
青碧应声是,便去寻了客栈的小二。
景殊握着茶杯,眼中有些不安,大哥等人还没有归来,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她突然记起,当初和九人便是在这临安郡里相识的,难道是被抓了么?
他们当时是被那临安县里的衙役追捕的,这远安县,与那里隔着大半日的路程,按理说这种小事并不会全郡通缉的呀?
景殊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青碧回来了。
“主子,那县衙离客栈不远,只消半个时辰便可到达!”青碧语气有些低沉,想来也是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再等等吧!”景殊随手给青碧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
两人坐着又等了半个时辰,客栈小二小跑着过来了。
“客官,热水烧好了,可要用?”小二笑着问。
青碧看了眼主子,冲那小二点点头,随后推着景殊便回了房。
房门一关,景殊突然偏头看向左侧的窗户。
一个白衣人从外开窗而入,青碧正要叫人,那白衣人站直了身子喊住了她。
“青碧,别叫!”
青碧定睛一看,是白修元。
“九公子,你这是?”她急切问道。
出了什么事儿,还需要翻窗户回来?
来人正是九兄弟中排行第九的白修元,白修元站定后,没有急着答话,而是转身轻轻关上了窗户。
又贴在墙上,听了听周围的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景殊推了杯茶杯他一饮而尽,但这小小的一杯怎么够,白修元放下茶杯,拿起茶壶直接喝了起来。
青碧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喝完,心说还是第一次见九公子这般,想来确实是渴极了。
喝了个饱的白修元随手擦了擦嘴边的水,开了口。
“小七,今日如何打算?”
景殊一下楼,就对上了楼下正在用着早饭的慕容安。
她抬眼瞧了瞧四周,回道:“用完早饭便直接出发去临安县吧!”
慕容安了然的点点头,没再多问。
这附近的人实在是太杂,确实不便多说。
景殊早饭一向吃的不多,故而很快便吃完了,一行人稍微收拾下就要启程。
“公子,你们可是要去临安县?”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
慕容安偏头一看,是昨日被救的那位小姐,此时她穿的衣衫华美,妆容精致,精神更是饱满,全然没了昨日的落魄样子。
“小姐也是去临安的?”他笑着问道。
青碧似是不经意的瞟了慕容安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那小姐眉眼弯弯的回道:“正是!”
随即她又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般,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
“我还忘了介绍一下了!”她羞赧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小女子唤作文飞双,来自临安县的文家,昨日是从外祖家探望回来,不幸被那贼人所劫!”
慕容安出于礼貌,拱手也回道:“在下沐居安,从外地来临安办点事儿!”
文飞双一听他是来办事的,更是喜上眉梢。
青碧见她像是又要大谈一番的架势,不由出声催促道:“公子,时候不早了!”
慕容安接着台阶往下,他带着有些歉意的笑看向文飞双:“文小姐,我们还要赶路,那便就此别过了!”
“本是同一个去处,哪有什么别过!”文飞双右手边的一个丫鬟插嘴道。
慕容安尴尬一笑,心说这丫头真是没点眼力见,看不出来是一个推脱么?
“那我等在前面开路,文小姐临安有缘再会,告辞!”
言罢,慕容安翻身上了马车,赶车的马夫鞭子一甩,一行人便上了路。
“小姐,这人真是失礼!”那丫头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跺脚向自家小姐告状。
岂料被文飞双冷冷的扫了一眼,随后文飞双也被搀着上了马车。
那丫鬟生怕被扔下,连忙跑着跟了上去。
马车追着慕容安一行人而去了,若不是有那马蹄印子,怕是都要按着前头的马车留下的车辙走一遍了!
因为景殊提前吩咐过不必在意她的身体,故而一行人的行进速度飞快,马车里的人若是不抓着点什么扶着,定是要被晃动的左摇右撞,景殊等人早有准备,自是在车里早早备好了垫子、拉环等,而后面紧紧追着他们的马车却没有这项准备了。
文飞双探头只看见前头的马车越跑越远,心下一急,便直接扔给了那车夫一锭金子,吩咐那车夫务必要追上去。
车夫被金子迷了心窍,猛抽了拉车的马几鞭子,两匹马被抽痛,立即提速,狂奔了起来,而马车内毫无准备的主仆几人立马被带的往前扑去,马车内尖叫声四起,一片混乱场面。
若不是有个丫鬟提前倒在了地上,文飞双怕是要摔个五体投地。当然她现在也没有多好,一头梳得整齐秀丽的发髻被摇晃的凌乱不堪,她面前扶着起了身,强撑着没有骂那车夫。
要是没有没有追上那公子的马车,定要将这车夫放在大滚桶里转上个千八百回,她心里狠狠道。
“赶快起来扶好!”她呵斥道。
那在地上散乱不堪的丫鬟们,文飞双看着只觉得心烦无比,看见她们的凌乱样子,她就能想象出自己现在的样子了!
丫鬟们应声是,搀扶着起身,双手牢牢的在马车内抓着,唯恐惹了自家小姐不高兴。
尤其是之前那个插嘴的丫头,她扶好后,又想着挽回些在小姐面前的宠爱,看着姐妹几个乱糟糟的头发和折皱的衣裙,她笑着开了口。
“不愧是小姐,就算是被这马车颠簸之后,还是与我等不同,仍是保持着小姐应有的端庄美丽!”
那丫头笑嘻嘻的说完,以为迎来的会是自家小姐的夸赞。
突然文飞双抬起一只脚直接踹了她一脚,她被这一脚给踹蒙了。
马车外那车夫又抽了马一鞭子,她正愣着,手没抓稳,一下子从马车里被摔了出去。
随着一声凄惨的尖叫,朝着马车相反的方向滚了出去。
车里其他几个丫鬟隐约还能听见她厉声在问为什么,文飞双嗤笑了一声。
“这种没有眼力见的贱婢,还问为什么!”
其余丫鬟连连称是,随即瑟缩着将车内的横轴抓的更紧了,生怕招惹了小姐被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