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注定是不平凡的几天。
皇城的茶馆酒楼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八卦是一个比一个听着有意思。
“这第一个要说的就是那长公主慕容琪了,自从上次与世子爷王平订婚不成之后,话说那长公主对王平是念念不忘,她不是很少出门么?怎么会对摄政王府的世子爷情根深种呢?这里面又暗藏着怎样的隐情呢?且听小老儿为您一一道来!”
众人欢呼叫好起来,这说书先生深知看官们的喜好,一番话,直说的人们恨不得直接一口气听他说完。
“那长公主呢,虽是不爱出门,但宫里总归是要去上几次,那时方皇后还在时,世子爷和上官家的婉儿小姐的故事大家还记得吧?”说书先生笑眯眯的看向台下,只待台下有人说不知道,他便可以再将那个讲一遍。
可惜,底下的基本都是土生土长的皇城人,就算有个别外地的也被皇城人给按住了。
“我不知道!”有个外地人小声嘀咕着。
他身旁那人赶紧扯了扯他:“没事儿,你先听着,等下听完我再给你补上!”
另一边有人轻笑:“你要是出来说不知道,等下给你补上的就不是八卦,而是拳头了!”
那外地人一听更是害怕,紧紧闭上了嘴巴,惹得周围一阵哄笑。
说书先生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
说着灌下一杯茶继续说道:“世子爷和婉儿小姐之后重修于好,经常在凤栖宫出入,而这每日每日的,总会被长公主看见。而那长公主啊其实一直与婉儿小姐之间有攀比之心,既然婉儿小姐追世子爷,那长公主也想掺一脚,如果追上了岂不是快哉?”
“抱着这样的心思,长公主暗地里下着功夫,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没准备好,世子爷和婉儿小姐便不再进宫。虽然如此,但二人每日仍旧约在一起读书习武,这样的话,长公主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但人家不怕,等了两年,一举扳回了局面,直接让陛下给她和世子爷赐了婚。这样基本二人的夫妻关系基本像是铁板上钉钉了,稳了。可是却又订婚当日,陛下没有出席,陛下不见了,订婚没有成功,而自此之后两人的缘分基本也就尽了!”
“怎么就尽了啊?”有人发问。
“那可是天子赐婚,圣旨啊!”
说书先生神秘一笑:“是啊,这可是圣旨,但如果是长公主她不愿意了?”
底下哗然,准备了那么久,就差最后一步了,长公主不愿意?哪个愿意相信!
“长公主出家了,好了,满意了吧!”楼上包间里,突然有位公子出声,随即扔了一锭金子给台上说书先生。
“这个说完了,直接说下一个吧!”
那人说完便又关了窗,说书先生连忙拾起金子,吹了吹收进了衣服夹层里。
众人心里不禁想,那位想必是长公主有什么关系的人吧,或许是爱慕者?追求者?不忍长公主被这样说?
很快众人吸引力又被转到了台上,因为说书先生这下说的是世子爷和婉儿小姐的故事。
两人今日一早,在朝堂上已经确认要成婚了!
这已经是皇城里街喻户晓的消息了,但说书先生说的确实昨晚的故事。
尤其着重讲了世子爷被扔在将军府门口那段,和将军府众人争执的那段。
“来人啊,来人啊,你家姑爷到了……”说书先生模仿着那车夫敲门喊话,逗得众人直笑。
又说到那世子爷被车夫扔到了那将军府门口,随后便溜了时,之前打开的那扇窗户又扔了一锭银子下来。
说书先生拱手谢过,又开始讲那车夫塞了张纸条,尤其讲到纸条上的最后附上的那句时,笑声更盛。
“信不信由你,反正遭殃的不是我!这人真有意思……”
“这话说出来,怕是看的人就信了八分了!”
“真是厉害啊!”
在这一群夸赞的话中,有一句格外不同,那人问的是:“那救了么?”
此话一出,全场一时安静了下来。
那肯定是救了啊!
不然怎么会有今日的赐婚?
众人恍然大悟,就说怎么突然就给赐婚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百姓的智慧是强大的,很快便有人将前后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细思恐极,原来这后面竟然藏着这么可怕的事情!
长公主为了夺得驸马,竟然给驸马下药,然后没有成功,给上官家小姐做了嫁衣裳!
“好了好了,小老儿今日就说到这儿了,诸位看官们散了吧!”说书先生适时提醒道。
众人一时觉得自己掌握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互相结伴很快散去了!
而包厢里,方才扔金银的那位公子被人按住了肩膀。
“别冲动,他们也没有说什么?”一旁有人劝说道。
那公子却仍是挣扎着想起身:“可是他们表现出来了,他们这样让长公主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你拦得住他们,能堵住他们的嘴,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么?”按住他的人用力按下他,随即松开了手。
那公子也跟卸了力般,呆呆的坐了下来:“她可是长公主啊,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人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同行的几人都拍了拍那公子的肩膀,随即追着离去了。
“她可是长公主啊!”他追求了数十年的长公主啊,她那么好,为什么要去苛求那个木头公子的喜爱呢,为什么不能看看他,明明只要稍稍回头就能看到的啊!
当然这些府外的时,还窝在将军府内的王平二人完全不知情,他们有他们要忙的事。
当王平挣开眼时,竟然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着跟一个女人躺在一起时,他会如何呢?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女人光滑的背,昨夜的记忆逐渐复苏。
昨夜,他收到一个小孩送来的消息,说有个小姐邀请他去望江楼的包间一叙,他问了那孩子那小姐可曾说过名姓,然而并没有,他只知道那位小姐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裙。
与他相识的姑娘中,只有一位独爱穿藕荷色衣服,那就是上官婉儿,没算上长公主因为他不大记得长公主的长相,更不用说是穿什么!
于是,当时他欣然赴约,而后他进了右边的包间里,之后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只记得一个藕荷色衣服的姑娘进来了,她进来便燃起了熏香,声音和平时有些许不同,不过很快他便看见那姑娘正是上官婉儿了。
他叫她婉儿的时候,她似乎还有些羞涩,并没有立刻回应,随后,王平忍不住红了脸,两人竟不自觉纠缠到了一起。
想到这儿,王平回过神来,那此时和他同床共枕的就是婉儿了,不过这时除去了衣服,她又偏过了脸,他有些不确定,毕竟这地方已经不是那包间里了。
“婉儿?”他试探性喊了一声。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竟然是长公主。
王平惊叫了一声,怎么会是她呢?
上官婉儿被王平的叫声也给吓了一跳,她直接伸出皓腕,从上下分别合抱住了他的头。
“怎么了,一见是我就想不认账了?”
王平这才定睛一看,看清了她的面容:“是婉儿啊!”
他松了一口气,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终于确认了,这就是上官婉儿,不是长公主!
“哼,不然你以为是谁?”上官婉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冷笑着问道。
“好婉儿,我错了!刚刚是眼花了!”他赶紧求饶。
上官婉儿神色一暗:“那你看成了谁?”
那人很有可能是给王平下药的人了,她猜测。
王平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老实回答道:“是长公主!”
“婉儿,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看错成了她了!”王平直接认错,“明明约我出来的人是你啊!我都记不大清她了!”
上官婉儿神色更是严肃。
王平不明真相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约你出来的人,不是我!”上官婉儿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当然她也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说明这一切远不止王平被下药被扔到将军府那么简单!
后面到底有多少人在做着手脚呢?
而王平则是在想,既然不是她约的,那为何他们此刻会坦诚相见呢?而窗花上的囍字,昨夜的洞房又是为何呢?
难道是景殊的功劳?
“是景殊送我过来的么?”他不禁脱口问出。
上官婉儿被问的一愣,随后是巨大的惊喜:“你是说景殊回来了么?”
“你……”你不知道?
王平懊恼的敲了敲脑袋,都已经说好不告诉婉儿的。
见王平支支吾吾的,上官婉儿直接威逼道:“老实交代!”
于是,王平便把与景殊之间说的话全盘托出。
只是貌似上官婉儿没有抓住话里的重点。
“王平,你那日来看我居然还是景殊叮嘱你才来的!”她气的直接提住王平的耳朵,“你自己就不知道来看看我么?”
“我……我怕进不来将军府啊!”他一介文人,而且顶着被赐婚的身份来将军府,他怕没进门,就直接被乱棍赶了出去。
“然后呢?”
“然后居然从后门进来了!”
“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你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的,想来那日肯定是爹爹吩咐了,你才能进来的!”
“那等下要拜谢岳父大人!”
算完这笔账,上官婉儿才记起话里的重点。
“你说,景殊让你别管,她会帮我们?”
“是啊,当时我也没多问,昨夜不是她送我过来的么?”王平疑问的看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失笑:“说不定还真是!”
王平正要问她笑什么,窗外有人笑着喊道:“新姑爷还不起床么?”
两人这时才有些羞红了脸,连忙起身梳洗。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王平恭敬上前敬茶。
上官正达冷哼了一声,上官夫人悄悄掐了他一下,他才咧着嘴接下了茶:“小子,算你运气好,娶到了我家婉儿!”
王平连连称是。
而后二人才知道已经被陛下赐婚了,再结合着长公主自请削发为尼,不难猜出昨夜下药之人。
上官正达又问了昨晚的详细细节,除去一些羞人的部分,其余王平都是知无不言。
“那就差不多,只是不知道那位送你这傻小子过来的是哪位贵人?”上官正达感叹道。
上官夫人也笑着道:“要是知道了,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王平仍有些不明真相,上官婉儿附耳跟他说了,他这才意识到,昨夜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当然,如果他不是那个被人扔在将军府的人就更好了!
因为昨夜是在望江楼出的事,故而王平想去调查一番,毕竟在自家酒楼出事这种事儿,掌柜的必然知情的,询问一番定能得出些其他消息。
于是,王平带着上官婉儿辞别,出了将军府便直奔着望江楼而去。
薛掌柜一脸无奈的看着来问话的自家少东家:“世子爷啊,不是我不说,只是苏先生已经下令封了口啊!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王平不为所动,薛掌柜又看向一旁的上官婉儿:“这位想必就是世子夫人了吧,小的见过世子夫人!”
上官婉儿被这两声世子夫人叫的高兴,出声为薛掌柜说话:“他也不容易,不如我们直接去问苏先生吧!”
王平心里苦不堪言,苏先生有多可怕他是有些数的,但当着婉儿的面却是不能说,不能失了男子气概啊!
他叹了口气:“好,走吧!”
只是这次,有些出人意料!
王平一提及望江楼的事,苏启明很爽快的答了。
几乎他问什么,苏启明便答什么。
“苏先生,你是说那日我应该去的是左边的包间?”
苏启明笑了笑:“不错,因为右边是我跟薛掌柜吩咐过的,留给我。所以其他人用的话,只能用左边的。”
“那你那时为何不说?”王平不解问道。
“我约的那人喜欢左边的包间而已!”苏启明装作无奈的笑了笑,只是眼底还是带着些欢喜。
“不过,我还真是羡慕你,这么巧去了右边!”
上官婉儿听出话外音追问道:“可是那左边的包间有问题?”
苏启明点点头:“确实如此,那包间里的熏香用的是迷香!幸好我们都是机敏之人,并未中招!”
“所以你们察觉到是原本预订的人使的诈,所以去右边查询去了?”王平补充道。
“是,也幸亏我等好奇去看了一眼!”
苏启明并未说透其中缘由,但这件事的结果并没有变,因为二人,王平才得救。
故而王平再次行礼:“真是多谢苏先生了,还有那位兄台!”他下意识认为和苏先生相约的是位公子,毕竟寻常女子哪会得苏先生青眼相看,甚至私下相约呢?
苏启明并未纠正他,笑着受了他的礼。
只是上官婉儿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位兄台真的不便告知我二人么?我们是真心想感谢他一番的!”
苏启明神秘的笑了笑:“你们以后会见到的,到时候再谢也不迟!”
见再问也没有结果,二人告辞离去,回到了将军府,除了这位兄台,其余的基本已经水落石出了。
他们的事情告一段落了,而宫里,景殊却没有被轻易放过。
此时,乾清宫已经被收拾干净,全然不见昨日的脏乱样子。
不过景殊仍是觉得不忍直视,因为一看到这里的东西,昨夜发生的事便会在她的脑海里疯狂重现,甚至是当时呼吸声,甚至是手下的触感,一切都清晰的仿佛才刚刚发生。
慕容安笑着看着景殊蹙眉,这应该是第一次觉得她就算是蹙眉也让他心生喜悦,因为这代表着她对于昨夜的事耿耿于怀。
“怎么,还不说么?”他继续火上浇油道,这是在追问昨夜在宫外发生了何事。
“昨日只是单纯出去约见了一位朋友而已!”景殊记忆也有些不完整,故而她选择一笔带过。
“呵!”慕容安冷笑一声,“约见朋友,公子还是小姐?”
“自然是公子!”景殊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反问道,“我这一袭男装,难道能去私会别人的小姐?”
“你穿着男装,还真以为自己是位公子了?”慕容安怒极反笑。
“我……”景殊不知如何反驳,只好老老实实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那时候马车刚好停下,而我刚好在宫门处等你,你就会……”慕容安说不出那个词,只好重复着前面的。
“你就会……”
“我就会怎样?”
“你就会被那贼人轻薄去了!”慕容安终于找到个稍微体面些的词说了出来。
只是,这轻薄一词,确实有些轻了,故而景殊忍不住犟嘴:“轻薄,怎么轻薄?还有比你更会轻薄的么?”
很显然,她说的是昨夜被慕容安抓住,然后按在胸膛上的事。
慕容安自然也想到了,他轻笑了一声,昨夜的事就算是小七记仇,他也是欢喜的。不过一记起那位苏先生图谋不轨之事,他就心生不满,心中五味陈杂。
见慕容安还笑了起来,景殊心下更是不满:“苏先生才不会像你这般,他可是个正人君子!”
“呵!”慕容安冷笑,那苏先生竟敢趁人之危,可真是正人君子。
“他就算做了什么失礼的事,也是意外,绝不会像你那样!”景殊继续解释道。
慕容安继续冷笑,景殊气急:“那你倒是说苏先生怎么了啊?”
“他……”慕容安不知道如何说,难道说他想亲你的嘴么?这多失礼!
“说不出来了吧!”景殊露出了些许与有荣焉的骄傲。
慕容安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说,但被景殊这么一激,竟是直接演示了。
景殊正笑着看他,突然就被慕容安猛地上前亲了一口,还好,只是轻轻一碰,并没有多做停留。
她愣楞的看着慕容安笑得张狂的脸,手倏忽扬了起来。
只是没有巴掌声,手腕被慕容安紧紧的握住了。
“慕容安你……”话没说出口,被慕容安直接以嘴封住了。
同样是浅啄一口。
“你……”她又要开口,又被亲了一口。
“还要开口说话么?”慕容安坏笑看着景殊。
景殊怒瞪了他一眼,没再张口。
“好了,你不说话,那就听我说!”慕容安摸了摸景殊的头表示安抚。
景殊偏头,耳朵正对着慕容安。
慕容安伸头凑在她耳边:“他当时就是想这么对你的!”
景殊只觉得热气喷在耳边,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不过被慕容安控制住了。
“他当时……”
“你还想试着说话么?”慕容安贴的更近了,景殊及时闭嘴。
慕容安继续说道:“我不管当时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因为这都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结果就是,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会被像我刚刚对你那样对待,甚至会更进一步!”
“我甚至不敢想象你之后会遭遇什么,我也怕我会为此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不知什么时候,景殊的手被放了下来,她此时也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景殊低头认错,“我以后会注意的!”
慕容安背过身子,仍旧不说话。
景殊从背后戳了戳,慕容安纹丝不动。
“对不起嘛!”
慕容安动了动身子,仍是没有转过来。
“你到底要干嘛,你直接说!”景殊直接问道。
慕容安眼里闪过诡计得逞的笑意,不过他背对着景殊,景殊无法察觉。
“你说真的?”
景殊点点头。
那他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