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看着此时狼狈不堪的摄政王,王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自古忠孝难两全,可面对如此境况,他也无法选择。他能做的,只有求情,他无法看着自己父王一错再错。能为他好的,就是自己了。
“你还有脸叫我父王?!”摄政王并不领情,冷哼了一声,不在去看王平这个逆子。
若不是他,慕容安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剑下亡魂了,哪里有自己现如今这么狼狈的份。
然而,慕容安自始至终只是冷眼看着摄政王的一举一动。他的行为实在是大错特错,可没想到,他却是个不知悔改的人。
也罢,他这样的人,多一个不如少一个。最少,在临渊国的朝政上,不会再出现这个人了。
此时,景殊也是同样,冷眼看着摄政王,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毕竟,梦瑶的死,就是摄政王一手促成的。可景殊心中也是别扭,毕竟摄政王是王平的父亲,她就算动了杀心,也不能在此时动手。
“关押下去!”慕容安阴狠的盯着摄政王,而摄政王也不甘示弱,甚至没有一丝恐惧。
王平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所作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父王就不能迷途知返?
看着父王被关押下去,王平也没有办法。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摄政王自作自受,现在东窗事发,是谁也怨不得了。
而慕容安则是递给了王平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也不会动手。而后,慕容安便带着景殊上了马车。
这马车从外面看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但里面却是完好无损的。
慕容安兀自为自己与景殊填上茶水,想要平复方才的心情。
这摄政王也真是愚昧的,竟然狗急跳墙,出了这么一招,明摆着就是前来送死的。
冷静了一会儿,看着杯中满着的茶水,慕容安眸光微沉,而后轻声喊道,“黑影!”
“在,皇上。”黑影不知从哪里忽然闪现,半跪在慕容安的面前,浑身的黑色让人感觉甚是压迫。
“摄政王可否看押好了?”慕容安眸光冷淡,看着黑影。
不知为何,慕容安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摄政王的为人他不是不了解,按照他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完全屈服于这儿的。可能,还会闹出什么异动。
“回皇上的话,已经派了五名侍卫看押,不成问题。”黑影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听到此话,慕容安点了点头,只是心中却隐隐约约有些担心。这摄政王毕竟是比自己多吃了二十多年的饭,他心中打着什么算盘,慕容安也捉摸不定。但他明白,摄政王并非如此轻易认命的人,不然,也不会出现如今一系列的事情。
转念一想,慕容安又觉得有些后怕。罂粟武功高强,摄政王又太过诡计多端,这两人若是距离太近,定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慕容安再三思虑决定将二人分开押解,一路上避免二人的接触。
“传朕的旨意,将摄政王与贼女罂粟分开看押,二人的距离不得少于十米。”慕容安传令下去。
“是,皇上!”得了慕容安的旨意,黑影一作揖,便离开了慕容安的马车,到队伍的后方看管传达命令去了。
摄政王毕竟是习武之人,黑影也没有避讳着他传达命令,慕容安的旨意他也清楚了。摄政王当然知道慕容安这样做的良苦用心,就是让他难以接近罂粟。
可无论无何他都是要逃的,要逃走,罂粟是颗必备的棋子。王平这个逆子,他是指望不上了,而罂粟,才是他唯一一个可以用的人。不用想,他自己也明白,若是今日同他们一起回了临渊国,必然只剩下死路一条。
现如今,他的什么愿望都没有实现,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认命呢。只是,现如今严加看守,又难以接近罂粟,他要如何做,才能背水一战?
思及此,摄政王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而在车内的景殊则是悄然拉开了车帘,往天空看去。眼看太阳快要落山,可他们离临渊还很远,无论如何今天必然是赶不上了。
先前,景殊不计较路程是因为有事情要做,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他们带着一笔巨大的钱财,又解押着两个罪人,负担很中,早些回去才是要紧事。
一阵寒风吹来,景殊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将身上几件青色衣衫收了收,看着微微暗沉的天色深吸一口气,用询问的语气问道,“慕容安,我们今天能走到临渊吗?”
与慕容安相比,景殊可是个实打实的路痴。
慕容安抬眼看了下天色,又想了想距离,而后摇了摇头,将身旁的毛毯披到了景殊的身上,温柔的说到,“估摸着不行,我们怕是要在这里露宿一宿了。”
果然这样,景殊沉默,她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今夜怕是不好过了,她到无所谓,自小住在方侯府那样破落的院子内,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可是慕容安乃一国之君,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今晚怕是不会睡了。
许是察觉到她的心思,慕容安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没关系。”而后,慕容安将景殊轻轻揽进怀里,胸膛的温度让景殊安心不少。
其实,与慕容安在一起的时候,景殊不自觉会产生自卑的念头。她与慕容安的成长环境相差太大,当初与他相识的时候,景殊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现如今明白了些,才知道门当户对多么重要。
所以,景殊拼命掌握新的技能,学习书法与武功,并非只是单单为了自己,亦或者是消磨时间,而是为了让慕容安见到,自己一点点的进步,也让她自己拥有足够的勇气,站在慕容安的身前。
听到慕容安的话,景殊点了点头,温顺的在慕容安的胸膛中蹭了蹭,“嗯,一定要小心。”
景殊的武功在慕容安之上,她并不担心自己,而关心着慕容安的安全。她也怕,万一出了什么危险的状况,她会顾不上慕容安,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景殊自以为,自己能够对慕容安最大的保护,就是让他远离与自己有关的纷争,可是,他的所有不幸似乎也都是因自己而起。若非自己,慕容安或许还是那个逍遥自在,没什么抱负,却很是开心的顽劣皇帝呢。
而在慕容安的心中,却并非如此想法。在他以为,他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与景殊相识。是景殊,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男人的责任,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明白了自己的家国社稷有多么重要。这一切,他都是万分感谢景殊的。
眼看着天色完全被黑色笼罩,慕容安先是让车夫将车停下,而后下了马车,抬起右手做出停止前进的动作,“今晚在这里露营一宿,明早再赶路。”
得了慕容安的吩咐,众人这才停了下来,心中不免有些讶异。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路途中露营。看来这万莲国也真真是偏僻的很,走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客栈。
不过,想到皇上也是和他们一样,虽说内置不同,可也是风吹日晒,心中就平衡了许多。
在众人收拾,准备营帐的空当,慕容安亲自走到摄政王面前,随手给了他几张蒲草垫在身下,“摄政王,今夜就委屈你在这里歇一宿了。”
摄政王微微颔首,“陛下如此惦记老臣,老臣甚是感动!”
话语里的讽刺不减反增,讽刺着慕容安对他的“惦记”。现如今,摄政王恨不得将慕容安千刀万剐,他恨,恨自己这一声都为了临渊国而战,却除了一个摄政王的名分,什么也得不到。但是,他更恨的,是方景殊。
在摄政王的眼中,方景殊就像是一个妖女。要不是她,慕容安又怎么懂得反抗,要不是她,慕容安必然还是那个掌控在他手心中的傀儡皇帝。
见了摄政王的反应,慕容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摄政王如今也是真的动怒了。之前,他哪里尊称过自己陛下,一直都是呼喊名号,喜乐。现在他如此,就像一只落魄的孤狼,慕容安看在眼中,只觉得可笑。
然而,摄政王居心叵测,竟然派杀手来刺杀他和景殊,一想到景殊置于危险之中,慕容安就觉得胸中一股怒火似要喷薄而出,可见其狼子野心,天地共诛!
然而,面上,慕容安却是一丝都没有表现出来。其实,慕容安心中也是纠结,摄政王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他很难去将他治罪,心中也不是很情愿,将他置于死地。
慕容安与景殊一样,都是重情重义之人,料是摄政王如此对自己,可记挂着他对这个国家的付出,慕容安也就狠不下心来了。
“摄政王,你现在多享受会儿我对你的这个称呼,因为未来会发生什么,朕也难以保证。”说罢,慕容安便冷哼一声,起身离开。在他眼中,摄政王当真是不识时务,也不知这人是如何培养出王平这样的儿子的。
不过,这摄政王心中,王平却是自己的耻辱。慕容安刚走没有多久,王平就静静的走了上来。隐隐约约看到摄政王鬓角的银丝,王平心中一痛。不得不说,在除了立场方面,他对王平的教育从来没有落后过。
王平步履缓慢,走到了摄政王身前。
“父王,请喝水。”王平将手中的杯盏朝着摄政王所在的方向地递去。
然而,摄政王不回头也猜得到,那个背叛他的不孝子此刻的模样,一个与他不一心的人,亲生儿子又如何!方才,他与慕容安谈话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王平的呼吸。现如今,他心中只是恨,恨这个逆子。明明同样都是王家的人,他却愿意为了慕容家稳固江山,置亲生父亲于不顾。
察觉到摄政王的不满,王平也不勉强,他将水放在一旁,轻轻坐了下来。
“父王,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王家着想啊,弑君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您可千万不要糊涂啊!”
王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摄政王眼里不过是笑话,“看来我还是没有把你教好,我们生在王侯家,不去争去抢,别人就会把你撕得粉碎!”
王平痛苦的闭上眼睛,“父王,你可知道皇上为何非要将你压回京处置?刺杀圣上可是死罪,皇上完全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混账!这是你对你老子应该说的话吗?还是你就盼着我死?”
摄政王此刻胡子都快要炸起来了,他实在是痛惜自己的儿子怎不如他一般胸怀大志。而且,在摄政王眼中,他今日为何失败,就是因为有这么个胳膊肘子朝外的儿子!这王平,简直就是自己的耻辱。
王平也何尝不为此难过,不同的是,他不愿他的父王这般运筹帷幄,他想要的是亲情和温暖,“父王,
再怎么说这临渊都是慕容的天下,我们想要改朝易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您毕竟是咱临渊的摄政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你向他认个错,他必定会念及叔侄一场的份上饶你一命。”
自从王平与上官婉儿成亲后,二人搬出去自成府邸,就很少与自己的父亲来往。似乎,摄政王府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按照习俗来讲,成亲后确实不该与本家走的太近。可王平去自己丈人上官将军府的次数竟是比自家还要多,这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摄政王咎由自取。他们父子关系如履薄冰,双方都有责任。三观不同,本就是难以相处,这期间维系的亲情,很多时候,竟是成了一种负担。
摄政王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接近罂粟,对于王平这番说辞显然厌恶至极,“你走吧!别来烦我!”
说罢,摄政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对于王平,其实他是很为疼爱的。毕竟摄政王府就这么一个独苗,幼时,摄政王就将自己的全部心血灌输到了王平身上。
可是,又有谁能料到,现如今会是如此结果呢。
“望父王三思。”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王平很是了解。看到摄政王如此反应,王平见状知道多说无益,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然而,王平正欲离开的时候,却被摄政王给叫住了。
方才,摄政王看着旁边的那碗水,计上心来,现在,他能不能有机会逃脱,就在于此。
“慢着!”摄政王一声冷呵。
王平回首,不明所以,自己父亲可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他比谁都明白。
“父王还有何指示?”王平转过身去,面对着摄政王。
然而,摄政王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我有些渴了。”
王平心思简单,见父王不这么执拗,以为父王想通了,开心的说道,“父王是想通了吗?那我现在就请皇上过来。”
要知道,在之前,就算是在王府,摄政王与自己闹脾气,也都是气到不吃不喝的。现如今,他能开口请求水,或许这件事情就有了转机了。
听到这话,摄政王却是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而后不耐烦的说道,“少废话,快给我水。”
王平听了此话,赶忙端起那碗水递到他的嘴边,“父王,您能想通,孩儿真是高兴,您放心,我定当为您求情,求皇上放过我们一家。”
现如今,王平只觉得心花怒放,本以为自己父亲还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做通心里工作,却没想到,原来醍醐灌顶,也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然而,在摄政王的心中却并非如此的想法,甚至,只觉得之前从来没觉得这个儿子这么聒噪,不想与之交流,摄政王不耐烦的扭过头。
他现如今心中想的全然就是逃跑,王平这个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比不上罂粟一分一毫。
此时,王平心中满是欣喜,很想要将这个消息告知慕容安。
王平正要起身,突然摄政王倒在地上,弓着背,表情极为痛苦,指着王平的鼻子就骂,“你这个小子给我喝了什么?”
看着挣扎着,面色极为痛苦的摄政王,王平免不得有些慌乱,急忙解释道,“父王,我…给你喝的是水啊…”
摄政王似是极为痛苦,躺在地上打滚,“你胡说,既然是水怎么会如此腹痛难忍?!”
王平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这水没有问题啊。可是,父王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思及此,王平也开始怀疑,难不成自己打来的水真的有问题?也是,父王哪里习惯山间的泉水。看来,是自己太大意了。
王平左顾右盼,想要找一个人替自己去传唤太医,可是,此刻,其他人都在忙着安营扎寨,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许是…许是天气凉了,父王肠胃不适再加上饮用山间凉水,怕是肠胃受了凉。”王平胡乱猜测着,他想来想去,估计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