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很多事情都随之耽搁了下来,奴才们准备着膳食伺候主子们用膳,客栈内满是忙碌的身影。
萧逸尘此时已经离开了客栈,青碧见主子身体没有大碍,当即去为她准备膳食,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其他的事情,至于方淑女,这笔帐,她也记在了心中。
青碧此时不去问罪,是因为景殊并未动弹,与方淑女这相处了也有三个月,她是如何的人,青碧也明白了些。若是在这个时间去寻她,定然会被她扣上大不敬的罪名。所以,青碧觉得倒不如等着皇上回来,将今日之事禀告与他,到时候,终会水落石出。
忙碌了一天的慕容安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清净了一些,放下手中的琐事,慕容安在小圆子的伺候下准备用膳,而此时,王平已经到玉华楼中等候良久了。
在慕容安前来的期间,王平也知道自己是耽误了大事。本以为按照皇上对景殊的疼爱,定然不会前来,他已经做好了明日再来的准备。却没想到,皇上竟是来了。
受宠若惊的王平神情格外的慌乱,他没想到自己来的如此不凑巧,立刻慌张的想要请罪。毕竟,在临渊国内,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皇帝用膳的时间,外臣不能打扰。更何况,今日景殊的身子也有些不适。
“皇上恕罪,属下办事莽撞,请您责罚。”跪倒在地,王平的态度格外的恭敬,他是最为忠心的臣子,对慕容安绝无二心。
“无妨,这里也不是在宫里,不必要讲究这么多的繁缛礼节,你起来吧!朕恕你无罪。”慕容安淡淡的挥了挥双手,王平忠心的态度让他格外的欣慰,如果朝臣们都能有这样的忠诚,他也可以免去很多的麻烦。
只是,一想到王平的父亲,摄政王王忆清,慕容安却是忍不住心寒,但好在,王平并没有随他的父亲一样,这也算是众多不幸中的万幸吧。
“皇上,请您先移驾用膳,微臣在这里恭候您。”王平恭敬的跪倒在地,并没有因为慕容安的大度而宽慰,反而态度越发的严肃认真,对自己充满了自责。
“行了,你就别和我讲究这么多的礼数了,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正好我一个人用膳也颇为寂寞,你就陪我一起吃一些,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吃完了再商量。”慕容安很是随和的将王平给扶着站了起来,他倒是对这个忠心耿耿的心腹格外的看重。
虽然说王平是摄政王王亿清的儿子,不过他坚忍不拔的性格以忠心护主的态度却是格外被慕容安看好,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慕容安对王平格外的信任。
颇为慌张的从地上站起来,王平毕竟是被慕容安给亲手扶起来的,也不敢怠慢,只能紧张的做到桌子前方,等待用膳的时刻。
眼下,能够和皇上一桌用膳,这是莫大的荣耀和恩赐,放眼整个临渊国也根本没有几个人有这份恩宠,王平的心中也是一阵兴奋。
反观慕容安却是格外的淡定,他对于和谁用餐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的看法,只是碍于皇家规矩,身为一代帝王,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对规矩低头。慕容安向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只觉得迂腐,现如今在王平的面前也不加约束,只当是朋友。
毕竟,王平与景殊的关系,慕容安一直看在眼中。虽说当时在宫中,慕容安都在忙朝政之事,无法与他们多加接触,可却是派了不少人去探望他们。
这王平世子的容貌可是在京城中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冠之,慕容安多加提防,也没有什么不对。
一顿晚膳结束之后,慕容安十分的舒坦,反倒是王平很是局促,没有吃太多的东西,看模样十分的腼腆,不敢在皇上的眼前失仪。就算皇上在他面前如此放松,他也时时刻刻将礼数记在心中。毕竟,他的身份的确是太过特殊。
摄政王身为其父,心中所想不是帮扶皇上,处理朝政,而是想方设法的控制朝堂,尽量与之抗衡。
“行了,我看你的样子也吃不下去了,既然这样跟我去偏厅吧,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眼看天色彻底的暗淡下来,慕容安的心中还惦记着方景殊的安危,还不知道他不在,景殊会不会乖乖吃药,是否用了晚膳,此刻他也不想耽误时间了。
“是,多谢皇上赐福。”王平连连应承,他早就感觉不自在了,第一次感觉与皇上吃饭都这么煎熬,为此恨不得尽快度过这段时间,听完慕容安的话,反而觉得一阵轻松。
“皇上,这一次您来万莲国一路上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眼下,国内有不少事宜都等着您回去处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摆驾回宫?”王平恭敬的站在慕容安的身边,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没办法直接开口。
“此时,我刚来这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估计还要在万莲国待上一些时日,难不成宫里出了什么大事情吗?”慕容安眉头紧锁,他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一时间没办法确认,对于自身的行程问题,他还需要和方景殊进一步的商议才能做决定,现在还真的没办法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其实慕容安心中也缓缓明白,按照摄政王的能耐,他定是无法直接发兵攻击朝堂,更不可能抹下面子同诸位臣子说出真相,这样的结果,也正是慕容安想要的,但是背后承担的后果,慕容安自己心中也没有很确切的数。
“皇上,宫里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国内出了一些风波,不少决策都需要您来定夺,您不在,难免有心之人会有别的心思,为保社稷平安,还请皇上您尽快定夺。”王平的脸上闪过一抹挣扎的情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话题说的含糊了几分。
“你是想要告诉朕,你的父亲是不是有什么最新的举动了?”慕容安无奈的叹息一声,朝堂的局势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下也是坐如针毡,很不自在,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都是王平的父亲摄政王的由头,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如此为难。
其实,这话由慕容安来说,很是为难。毕竟王平与其父代表了两个不同的势力。他早些也听人提及过,王平自从与上官婉儿喜结良缘,连摄政王府也没有回过几次,去丈人家的时候比自己回家的次数多多了。这一切,其实他也是有些愧疚的。
“皇上英明,我父亲这段时间的确是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和不少朝臣之间走的都比较接近,而且……而且我听说他正在想办法侵入内殿。如今,皇上您不在朝中,属下很担心会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变故。”王平羞愧的低着头,事关呼他的父亲摄政王,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也在这两者之中挣扎。
只是,在得了上官家的渲染后,他便已经明白了,在国面前,家已经微不足道。就算现如今与自己的父亲闹僵,王平也觉得值得、
“哼,他好大的胆子,现在竟然都准备对内殿下手了,难道他不知道这是死罪吗?”慕容安冷哼一声,脸色格外的难看。之前因为种种顾忌,他对摄政王已经足够的宽容,没想到自己现在刚离开没多久的时间,他就如此的放肆,简直目无王法,十分可恶。
不过,虽然生气,但是慕容安却并不担心摄政王真的敢用强硬的态度对付内殿,哪里是很多重要奏折的存放之处,如今是军机重地,任何人不得擅入,否则就是犯上作乱,完全可以处斩之罪。
况且,又有三花的母老虎以及孩子看守,他们也定然不能如何。
在慕容安看来,如果摄政王真的敢这么做了,那正好给他出手的机会,等到回国之后,就立刻着手,将其给彻底连根拔起,也顺带将朝中心怀鬼胎的臣子都给一网打尽,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情。
“请皇上恕罪,家父也是一时糊涂,请皇上责罚,但请皇上念在家父年事已高,又是先皇的重臣,希望可以从轻发落,留他一条性命。”王平眼看着慕容安当场暴怒,内心也是惊惧交加立刻跪倒在地,请求慕容安的宽恕。“皇上,只要您能留家父一条性命,那微臣肝脑涂地、万死莫辞愿付出任何代价。”
说到底,摄政王都是王平的父亲,作为亲生儿子,不管自己的父亲犯下多大的罪孽,总是要想办法为其弥补和承担,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就这么死在自己的眼前。
他今日之所以来,就是为了求皇帝保住摄政王的一条性命。
“唉……,罢了,你先起来吧。”慕容安忧愁的叹息一声,朝政混乱,是他如今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若不是有这么多的牵绊在里面,他必然不可能如此为难。“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既然如此朕答应你,只要摄政王能够迷途知返,朕就不为难他了。”
其实,慕容安并非薄情寡义之人,相反,他对摄政王之前的行为很是看重。毕竟是同自己祖上一起打下江山的人物,摄政王的才干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就算是不看在王平的面子上,看在自己逝去的父皇上,他也绝不会将摄政王赶尽杀绝。
“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开恩。”王平听完慕容安的话,当即感激涕零,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赦了。
放眼古今,历朝历代,那对于敢觊觎皇权的人,都是扒皮抽筋执行最严厉的惩罚,几乎难有幸免的人,摄政王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了皇家的底线,按照法度,就算是处死都丝毫不为过。
“行了,你也不用如此的激动,先起来吧,你对朕的忠心,朕都明白,未来不会亏待你的。”慕容安严肃的看着王平,随即潇洒的挥了挥手。
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向王平这样忠贞不二的臣子,此人的心性难能可贵,否则慕容安也不会如此的看重他。
“眼下时间也不早了,待会让小圆子就给你安排一下,现在这里住下来,这几天我还有些要事要交给你处理一下。等尽快办妥之后,我们立刻回宫。”慕容安缓缓站起了身子,负手而立,已经做好了要走的架势。
留景殊一人在客栈,慕容安实在很不放心。隐隐约约右眼皮一直在跳,似乎也在宣告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皇上,您莫非是想要臣在万莲国办差?这……是否要和万莲国的皇上商议一下?微臣的身份在这里行动,恐怕颇为不妥。”王平意外的看着慕容安,他也是一个睿智多谋的人,知道两国之间的一些忌讳。
“你啊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是想要你在万莲国好好的学习和观察一下,等回国之后自然会派上用场,别的事情你就不用多考虑了,我自有安排。”
慕容安无奈的露出一丝笑容,他最是郁闷的就是这些臣子猜忌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往往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容易被复杂化,甚至还容易闹的不可开交,让慕容安都难以收场。
“微臣明白,肯定认真准备。”王平略微松了一口气,严肃的回应了一句,他蓦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时间点滴从身边流逝,难得和王平私下里见面,没有外人打扰,慕容安又和他商讨了些许临渊国的事情,眼看天色不早了,方才吩咐他退下。
心里还惦记着方景殊的安危,慕容安随即摆驾前去探望,内心格外的担忧。
刚到房间门口,不等慕容安进门,碰巧和端着水盆出门的青碧碰到一起,慕容安随即追问道:“青碧,景殊的身体怎么样了?还严重吗?”
方才,青碧已经为景殊准备好了晚膳,景殊虽说是恢复好了,可身子骨到底还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胃口也不大好,吃了一些便又吐了出来,青碧这头刚刚忙完,收拾好景殊吐出来的污秽,就碰到了慕容安。
慕容安闻到了那股莫名的气味,皱了皱眉头,并非厌恶,而是好奇发生了什么,心中更为担心。
“皇上,皇上您可算是回来了,您不知道,之前您刚走,我们娘娘服药之后莫名的病情就加重了,浑身瘙痒难耐,肯定是方淑女她故意在药材上动了手脚,想要谋害我们娘娘。”青碧也没顾忌,直接将自己心头的猜测说了出来。
“皇上,您可要为我们娘娘做主啊,不明不白的就被人陷害,好在福大命大现在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长此以往下去,以后还不是时刻都处在危险之中吗?”青碧苦着小脸面对慕容安,她的心里本身就无比的委屈,眼下说着话的功夫,晶莹的泪珠不争气的便流淌了下来,看起来让人格外的心疼。
“什么?!”慕容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早在走的时候,小圆子就暗中提醒自己要提防着方淑女,可他却告诉小圆子,那女子必然没有这样的胆量,没想到,却是他将这女子想的太过温良了。
“混帐,这个方淑女竟然如此的大胆,连景殊都敢谋害?”慕容安听闻此话勃然大怒,方景殊是他这辈子最为在乎的人了。慕容安曾经亲口答应过景殊,要一辈子都对她好,时刻呵护她的安危。
眼下,当着慕容安的面,身边的人竟然就如此的放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再打慕容安的脸,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掠过。
“小圆子,给我传令下去,让是侍卫立刻将方淑女给我押解过来,我要亲自拷问一下她,看看这个恶毒的女人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杀气腾腾的慕容安一脸怒容的瞪着小圆子,眼下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咆哮着发出了自己的命令。
跟随在慕容安的身边,小圆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慕容安眼下这副模样,顿时被吓坏了,慌张的应承了下来,仓促的招呼就近的侍卫,奔着方淑女的房间就冲了过去,这是慕容安下达的命令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你们要做什么?凭什么抓我?”方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其实心中暗暗已经明白了所为何事,但是却没有想到慕容安会动如此大的阵势。
“你们给我松开。”方淑女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这些侍卫。可是,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些侍卫面前,她的反抗不值一提。
“来人啊,救命啊……”不远处,伴随着侍卫闯入方淑女的房间,顿时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呼声,方淑女和她的侍女们似乎都没想到自己会有大难临头的时刻,被吓的花容失色,尖叫呼救,场面格外的狼狈。
然而,她此时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