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在凤栖宫里,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个白衣男子。
上次的事件让景殊这位皇后娘娘一时声名鹊起,而慕容安也跟着一起涨了些许的声望。
而这些让王忆情感觉到了危机。
“王爷稍安勿躁!”苏启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劝诫着摄政王,“不妨继续保持着之前的计划!”
“怎么说?”王忆情看向苏启明。
“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自离宫回来后,与皇上疏远了一些,也不大爱出凤栖宫了,似乎与那日送娘娘回来的白衣男子有关。”苏启明笑道。
王忆情满意的看了看他:“甚好。本王再给皇上加些繁琐无趣的政务,让他没空去凤栖宫陪着那丫头,长此以往……呵!”
两人相视一笑。
萧逸情轻功卓绝,进出皇宫轻而易举。
因对景殊的驭兽之术颇感兴趣,他近日常进出凤栖宫,不时给景殊带些各地的小玩意或者小食。
宫中无趣,对于萧逸情的行为,景殊自然万般赞同,十分高兴,故而她时常待在宫中,怕错过了他来。
这日,苏孟瑶病了,长乐宫的宫女来请景殊去瞧瞧。
苏孟瑶可是景殊自慕容安之后交的第二个朋友。景殊一听苏孟瑶病了,火急火燎的赶往了长乐宫。
岂料一进去就被苏孟瑶给扑倒了。
苏孟瑶假意倒在景殊身上哭诉:“你这个没良心的,也还记得我这个旧人啊!呜呜呜……你都多久没来找我了!”说着还轻轻锤了她几下。
“噗!”景殊失笑,拉着她来桌前坐下,“我这不是来了吗?”
景殊解释道:“往日不都是你来找我去玩的,你不来我还以为你是有了新去处!”
“哼!”苏孟瑶偏过头不理她,她哪是那种人!
一旁的宫女笑着替自家主子解释:“皇后娘娘,我家娘娘是病了,病了几日了,今日才好!”
景殊这才赶紧认错:“孟瑶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妨我给你讲些故事解解闷,也当做赔罪!”
苏孟瑶回过身来看着景殊:“快讲,讲的不好要重讲!”
“好!”景殊应声。
景殊给她讲了这三日的宫外之旅,苏孟瑶只听得连连称奇,又拉着她用完晚膳才放她回去。
一进凤栖宫,景殊就瞧见了一旁桌上摆着的冰糖葫芦。
她赶忙跑过去剥开,红彤彤的山楂显得格外可人,她正要一口咬下,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怎么还没走?等很久了么?”她以为是萧逸情,头也没回的问了声。
“走?朕才刚来,为何要走?”慕容安的声音突然响起。
景殊吓了一跳,手中的冰糖葫掉在了地上也没顾得上去捡。
“皇上吉祥!”景殊佯装镇定的给慕容安屈膝请安。
慕容安笑着走到她面前,又拿出一支冰糖葫芦递给她,仿佛未曾察觉景殊的异样般跟她说着话:“朕今日得空,托人带了几串糖葫芦给你,顺便过来看看你!”
“很好吃!谢谢!”景殊又剥开一串,一心一意的吃着,没有再说话。
慕容安静静看着她吃完,叮嘱她别多吃之后就要回乾清宫。
景殊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真是好险,应该没有被发现吧?她兀自安慰着自己。
乾清宫里,慕容安一脸阴沉地唤来了元盛。
“元盛,给朕暗中吩咐几个机灵的小太监盯着凤栖宫的各个方位,任何出入宫里的人都给朕记下报上来,尤其要注意那些个会些轻功手段!”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元盛应道。
慕容安看着手里那支被景殊不小心遗忘在地上的糖葫芦,脸上闪现出一丝悲伤。他不就跟这糖葫芦一样么?有了新的,旧的就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去了!
不过他倒要看看这新的有多厉害,竟然还能在他的后宫如此撒野!
“来人,朕要就寝!”
等元盛安排完回来时,只看见桌上一串被折断的糖葫芦。
他小心翼翼的收拾好桌子上的糖渍,看了眼躺在床上假寐的慕容安,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连过去了几日,凤栖宫里一切如常。
景殊呆坐在宫内逗弄着三花,只觉得日子变得格外的难熬。
青碧出去侍弄宫里的花花草草去了,宫内只余景殊一人。
“吼!”三花示警。
景殊木然的回过头,只看见仍旧穿着白衣的萧逸情。
虽然萧逸情一向板着一张脸,但看见他景殊不免喜笑颜开。
“你终于来了,我都要闷坏了!”景殊忍不住抱怨道,“这就像那什么一天不见像隔了几个秋天一样!”
萧逸情眼里泛起了一丝涟漪,纠正她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景殊笑着重复了一遍,表示记住了。
随即他掏出了一个连着几根小棍子的小人,给她介绍道:“这是唱皮影戏的小人儿,你操控着着几根棍子,这个人就会动了!”
“啊,这个我看过,就是一个人躲在小箱子唱戏!”景殊笑着拿起小人,细细端详起来,“这个小人跟我是不是有点像呀?”
小人穿着红衣,发饰绾的发髻也跟景殊形似,这笑着的眉间更是与她有个八分神似。
“这该不会就是我吧?”景殊指着自己问萧逸情。
萧逸情却说得模棱两可:“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景殊白了他一眼,仍旧乐呵地玩着小人。
萧逸情满意的看着她,见她一切如常,想来对凤栖宫被监视的事一无所知。那监视凤栖宫的就是慕容安了,看来他也心仪于她。
思及此,萧逸情紧了紧腰间的佩剑,心生一计。
“你这里闷得慌,不妨出去走走?”萧逸情问道。
“去哪,这宫里何处不闷的?”景殊笑着反问他。
“你不愿去,那便算了,在下告辞!”萧逸情说罢就准备离去。
“诶…你这是干嘛?”景殊赶紧拉住他,“我去,我去还不成么?”
萧逸情认真的看了眼她:“我方才来时,见你凤栖宫偏门外那块竹林处甚是雅致,不妨去那儿?”
“那儿确实不错!”景殊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素来也爱去那儿,清净自在。
二人说完并肩往偏门那儿去。
萧逸情推开偏门,就要踏出去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凤栖宫。
景殊见他这样也没多问,径自一人出了偏门,来到了竹林旁边的石凳上坐着。
夜空中,一轮皓月,两三点星辰。
对月饮酒,该是件多美的事啊!她默默想着。
随即她便转头看见萧逸情端了一只杯子过来,不会真是酒吧?
“萧兄,你带的可是酒?”景殊兴致冲冲的向他跑去。
“正是!”萧逸情举起酒杯,问道,“想喝么?”
两人相隔不过一尺,景殊闻着杯中散出的酒香,一把接过酒杯,就要喝下时,手臂被人拉住。
她以为是萧逸情,抬头正要笑骂他,却发现左手边的萧逸情双手捧着酒壶,拉着她右手腕的是——慕容安。
慕容安一脸不虞的看着景殊,景殊一脸不悦地瞪回去。
“你松开我,我还要喝酒呢!”景殊先打破了沉默。
“不许喝!”慕容安脸色愈发难看。
“凭什么?”景殊被酒香勾得心痒痒,言辞也不善了起来。
“呵!”慕容安冷笑了一声看着萧逸情道,“凭这酒里刚刚被他下了药!”
萧逸情挑衅地看了慕容安一眼:“陛下怎么知道草民方才干了何事?”
景殊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转身质问慕容安:“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是监视么?她凤栖宫的一举一动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么?他把她当什么了?
慕容安一时被问得无言,他闪烁着眼神扯开话题:“你不先问问他为何要给你下药么?”
萧逸情轻笑着看着他:“草民只是见这果酒过于酸涩了,给加了些砂糖而已!”
见慕容安不信,他又补充道:“天气凉,这酒杯里的糖还未化完。”
景殊就着月光,果然澄澈的果酒下果然是一颗颗晶莹的砂糖,并未化完。
“陛下,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景殊阴阳怪气的问。
酒杯被她摔放在石桌上,虽是洒出来半数的酒,但月光下,沉底的砂糖仍是闪着光,一束束的刺进了慕容安眼里。
慕容安忍着怒气看萧逸情,真是好样的,利用他的监视给他设了这么一场局,干的好!
“陛下若是没有,臣妾就先告辞了!”景殊攥住手心,努力控制住眼泪,说完了话就冲进了凤栖宫偏门。
“陛下好好保重,草民告退!”
萧逸情一口灌下方才景殊放下的酒,又喊了句话,随后翩然使轻功离去了。
转眼,竹林前,只剩下慕容安一人呆站着。
“元盛,给朕拿酒来!”慕容安喊道。
元盛颤巍巍捧着酒上前劝道:“陛下要保重龙体!”
“滚!都给朕滚!”慕容安猛地摔碎了桌上的酒杯。
周围的太监们都被元盛带走了,万籁俱寂。但慕容安脑海里还回响着那白衣人走时说的那声“好酒!”
“好个屁的酒!”慕容安一杯一杯灌着酒,脑子里却是越来越清醒,不断回放着那时景殊看着他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在说:慕容安你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慕容安我对你很失望,慕容安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凤栖宫里,景殊窝在被子里埋头痛哭。
她甚至有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因为慕容安派人监视她么?这宫里明明处处都是监视,她都知道的!
因为萧逸情故意设计她么?好像也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呢?
景殊回忆着这段时间,突然她与慕容安的日常对话在脑海里翻涌起来。
“陛下吉祥!”
“陛下……”
“臣妾……”
这都是她说的。
“朕才刚来……”
“朕今日得空……”
这些是他说的。
他们何时变得这么生分呢?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恭敬谦卑的开始说话的呢?
他们可是朋友啊,排第一的朋友!
大概是从她出宫三日后开始的吧!
哭清醒了脑子,景殊突然想去竹林走走了,今夜的事,就算想通了,心里也是难受,不如走走。
她推开门,此时夜已过半了,皓月的余晖从竹林的片片竹叶间透过,洒在了趴在石桌上饮酒的人身上。
是慕容安!
景殊疾步走上前去:“慕容安,别喝了!别喝了!”
慕容安被她用力地推了推,虽是没推起来,却是意识回了神。
他迷离着眼咧嘴笑着看她:“景殊,你来看我了!”
这傻气的笑让景殊板着的脸瞬间破功,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慕容安摇晃着起身拉着景殊坐了下来,他睁着一双仿佛盛满了夜空中的星的眼睛看向她:“我今日是想来问你,后日城外的菩提山上有一场盛大的禅茶会,你可愿意与我同去?”
“好啊好啊!”景殊听见要出宫,顿时高兴地不行。
见慕容安还在看她,她左手拖着腮,靠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气氛有点升温,慕容安刚要有所行动,景殊冲他展眉一笑,右手手臂一挥,拍中了慕容安的头。
慕容安愣住,听见她说:“既然如此,我就原谅你了!哈哈哈……”
“哈哈哈……”被景殊感染,慕容安也跟着傻笑起来。
元盛躲在一旁也跟着笑了起来。
陛下和娘娘终于和好了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