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鼋子隆重登场,先是质问雷龙族的老者,然后跪在简正风面前,在场的人被这一幕震惊得肢体麻木,脑筋转不过弯。
二十万年前的妖仙,竟然跪拜在仅仅是合体期的修道人面前,玄鼋子脑筋不正常?
简正风双手托起玄鼋子,神念受损,简正风的力量来源于《魔神诀》和锻体五行诀,这是实打实的力量,玄鼋子用力挣扎,依然无奈地被简正风拖起来。
玄鼋子诚挚地说道:「玄鼋子身受少主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少主,玄鼋子依然被囚禁在海魂符中,这些年来我跟随少主身边,见证了少主的一切经历,今日更蒙少主出手,才能让我达到梦寐以求的梦想。少主,收下我。」
玄妙子双眼呆滞,他见到了传说二十万年前就死去的玄鼋子元神,他满心欢喜地以为风雷散人应该受到了玄鼋子的大恩,至少玄鼋子传授了风雷散人玄龟族的秘法,现在看来竟然是玄鼋子受到了风雷散人的大恩,以至于玄鼋子当众跪下请求追随风雷散人。
雷启龙和章有余四目相对,他们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玄鼋子的大名他们听过,据说那是玄龟族最顶尖的一个妖仙,从玄鼋子征战天鹏之役「陨落」之后,玄龟族也彻底的沦落了,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弱小种族。
老者眼神闪烁,他本以为夺舍的是玄龟族的某个晚辈,谁能想到竟然是死而复生的玄鼋子,这下可丢脸了。
简正风强行拉起玄鼋子说道:「前辈,您别害我,如果让二师父知道你成为我的手下,不知道他会掀起什么风波。况且我那个准岳父知道了之后,肯定也会极度不满。」
玄鼋子挣脱了简正风的手说道:「和他们无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简正风推着玄鼋子来到了玄妙子面前说道:「这是你的后人,玄龟族还需要您老人家去振兴,跟在我身边太委屈您了。」
玄鼋子正准备就坡下驴,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急忙转身说道:「少主,玄鼋子的诚意可彰日月,绝无半分虚假。今日如果不立个名份,日后总是不妥。」
玄鼋子自身遭劫,他深信简正风的好运会给自己带来转机,因此他先是成为大日天镜的镜灵,果然好事来了,简正风竟然为他抓来了弥罗进行夺舍。玄鼋子相信简正风的好运,因此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应该留在简正风身边。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铁血十三妖,那十三个强横的大妖总有一天会重新出世。如果玄鼋子摆出简正风前辈的姿态,铁血十三妖必然会怀恨在心,那十三个家伙之中除了木老人和鹤仙子之外,没有一个好东西。
简正风摇头说道:「日后家师来了,再作决定,现在你需要好好和玄妙子谈谈,来到风雷岛之后,你应该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他。」
玄鼋子抿着嘴唇点头,然后看着玄妙子,玄妙子跪在地上抱着玄鼋子的大腿无声的哭泣。
玄鼋子叹息说道:「苦了你们啦,当年我愤怒于族人被天鹏吞噬,因此不自量力的前去追杀天鹏,这条老命险些丢了,如果没有少主出现,我必然会在海魂符的囚禁中面临元神消散的那一天。」
玄妙子哽咽说道:「太祖爷爷,您受苦了。」
玄鼋子抚摸着玄妙子的脑袋说道:「被囚禁的日子我快发疯了,我思念自己的族人,担心族人没落,果然咱们玄龟族的地位一落千丈了,导致小小的龙龟族也敢逞威风。」
说到这里玄鼋子看着那个老者说道:「恕老夫眼拙,实在想不起这位前辈的名讳。」
老者臊得老脸通红,玄鼋子陨落的时候,老者还没出世,他现在不过三万多岁,在玄鼋子面前是绝对的晚辈。
老者微微躬身说道:「在下忘情海雷龙族后晋地仙雷大拙,见过玄鼋子前辈。方才不知道前辈重新回到星宿海,冒犯了。」
玄鼋子打开弥罗的储物戒指,把一块黝黑色的沉重木块丢向雷大拙说道:「我家少主做不出指使雷启龙偷窃雷击木的事情,既然这是送给敖膑的贺礼,那就由你交给他好了,日后老夫去取回来。」
雷大拙接过雷击木,惊讶地问道:「前辈和敖膑前辈有交情?」
玄鼋子说道:「二十几年前老夫随着少主前往雷宫的时候遇到了他,老夫不才,数十万年前和雷宫多少有一些交情,敖膑见到老夫也要称一声前辈。」
雷大拙觉得雷击木异常沉重,他追着失窃的雷击木来到了风雷岛,本以为可以趁机讹诈一些宝物,尤其是那头雷兽,现在竟然得知风雷散人曾经拜访雷宫,玄鼋子还和雷宫有交情,雷大拙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小丑。
雷大拙不怀疑玄鼋子吹牛,数十万年前的妖仙,这点儿尊严还是有的,既然玄鼋子这样说了,那就证明风雷散人来历极不寻常,要不然玄鼋子怎么会苦苦哀求成为风雷散人的手下?
雷大拙战战兢兢地问道:「晚辈前往雷宫之时,可否提起前辈的名号?」
玄鼋子看了看简正风,说道:「我出现在风雷岛的消息传出去,雷宫的人自然知道少主也在这里,这似乎有些不妥。」
简正风意兴阑珊的说道:「我从来也没想瞒过谁,只是懒得见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来,就来好了。」
雷大拙越听越是心惊,这个风雷散人是什么来头啊,有资格拜访雷宫,还懒得见雷宫的人,这做派大得骇人啊。
雷大拙诚惶诚恐地说道:「晚辈这就告退了,雷启龙,你还不随我回去?」
雷启龙低头说道:「风雷前辈指点我炼制九尾蛇鞭,我还没有机会尝试。」
雷大拙很想呵斥雷启龙,旋即想起了风雷散人的大有来头,他忍着怒气说道:「九幽寒潮爆发的地方,有几条被我杀死的海蛇,九尾蛇鞭,想必需要海蛇的骸骨了。」
雷大拙手上用力,半死不活的畲海牙的头颅和元神同时被捏爆,雷大拙把畲海牙的尸体丢向雷启龙,施展雷遁远去了。
龙龟族的众多成员亲眼目睹了全部的一切,弥罗这个玄龟族的顶梁柱被夺舍了,仅仅过去了几个时辰就被夺舍了。
本以为雷大拙会主持公道,可是玄鼋子出现,雷大拙竟然低声下气的离去,这可如何是好?
玄鼋子提高声音喝道:「当年老夫统率星宿海的龟族,龙龟族不过是小小的附庸。你们这些龙龟族的小字辈,难道你们要和老夫开战?」
简正风还真不知道玄鼋子曾经统率星宿海的龟族,这岂不是说整个星宿海的龟族全部曾经是他的属下?
一个大乘期的龟尊说道:「玄鼋子,弥罗是我龙龟族的依靠,他被您夺舍,我们龙龟族势必不能就此罢手,得罪了。」
玄鼋子冷笑说道:「给脸不要脸的混账,不能就此罢手,那正好。」
玄鼋子恢复了龙龟的本体,长达一百多丈的巨大龙龟重重落在满是残肢败叶的大地上,龙龟仰天发出怒吼,柱子般粗壮的巨爪抓向那个龟尊。
玄鼋子夺舍弥罗,不仅得到了弥罗的躯体,更把弥罗的元神给融合了,可以说弥罗生前有什么手段,现在的玄鼋子就掌握什么能力。
龙龟巨大的爪子拍过去,龟尊掉头就跑,龙龟咆哮道:「老夫从今日起,要重新统率星宿海的龟族,不服者杀无赦。」
龙龟的爪子迸发出五道巨大的风刃,斩向仓皇逃窜的龟尊脊背上。龟尊即将逃到岸边,感应到背后的攻击,他恢复了本体想要落入海中。
巨大的风刃斩在龟壳上,龟尊厚重的龟壳炸裂了,玄鼋子昂头,虬结的龙角迸发出奇亮的光芒刺入龟尊破碎的龟壳中。
龟尊的肉身轰然爆炸,元神仓皇冲向远方,简正风暗暗咂舌,幸好弥罗根本来不及施展道法就被昊天镇灵符给镇压了,从玄鼋子的表现来看,弥罗生前的实力绝对不是简正风所能比拟。
龟尊被杀,犹如是撤退的号令,数百个龙龟仓皇冲回大海,刚刚夺舍就拥有如此恐怖的手段,丝毫不亚于弥罗生前,数量的优势完全无法弥补实力的巨大差距。
玄鼋子化作了人形,简正风郑重其事的鼓掌,玄鼋子满意地说道:「弥罗的实力不错,可惜他没有我生存的年头多,被囚禁的日子,我一直在揣摩生前道法的不足之处,现在终于有机会验证心中的构想了。少主,我希望能够闭关尽快掌握新身体,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您渡过成长起来的阶段。」
简正风说道:「我也需要抓紧闭关,神念透支得太厉害了,现在我几乎毫无自保的手段。」
玄鼋子愧疚地躬身,简正风摆手说道:「咱们之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是实话实说,你多心就没意思了。」
简正风来到了紫芯竹林深处,心痛兼肉痛的默默叹息一声,龙龟族毁灭了数千根紫芯竹,这个损失太大了。
简正风在竹林的雷霆中默默入定了数日,当神念恢复了小半,他开始着手炼制塔浒的皮。
这一次简正风将会把天琴百匠令上面的阵法,还有赏给雷启龙的龙形法宝里面的阵法融合,打入这套皮甲中。
当年炼制玄武盾受到符阵太多的局限,没有办法把防御的阵法添加进去,因此玄武盾只是攻击性的法宝,几乎没有防御能力,当然用来抵挡正面的攻击绝对没问题。
此刻的星宿海已经沸腾了,风雷散人区区一个合体期的帝君,生擒活捉了龙龟族的妖仙弥罗,传说早已死去的玄鼋子竟然夺舍成功,这一连串的消息让妖族彻底震动。
风雷散人能够生擒妖仙,这可比杀死妖仙更加困难,而玄鼋子刚刚夺舍成功就展现出强悍的实力,这几乎等于风雷岛拥有了两个仙君级别的高手。
愤怒异常的龙龟族在多方求援,想要拉拢帮手复仇,可惜妖族没有傻瓜,风雷散人和玄鼋子与雷宫关系不同寻常,在没有搞清楚雷宫的态度之前,向风雷散人开战,几乎就等于挑衅雷宫。
星宿海是人类的禁区,却不包括高高在上的雷宫和风神宫,在大荒山陆沉海底,青帝宫覆灭之后,雷宫和风神宫就是四海五岛最顶尖的势力,这不是一盘散沙的星宿海妖族所能招惹的对象。
简正风炼制皮甲,雷启龙他们三个可以亲自见到简正风炼制法宝,当他们看到简正风日复一日的把一个个符阵打入皮甲,他们三个彻底服气了。
仅仅是打入符阵,就耗费了七个月之久,每天持续打入符阵,这七个月的时间,打入了九万多个小型符阵,让雷启龙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简正风的皮甲样式很简单,看起来更像是一件渔民的穿著。贴身的皮甲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防御,这是简正风第一件防御性的法宝,因此煞费苦心的构建了三个巨型符阵。
简正风本想打入更多的符阵,可惜塔浒只是渡劫期的圣祖而不是仙君,塔浒的皮不够强韧,打入太多的符阵会让皮甲承受不起。
皮甲成型,打入符阵,这只是初始阶段,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水磨工夫,需要耗日持久的使用真元温养,这是谁也急不得的过程。
当简正风刚刚把皮甲处理成功,林若海到来了,八年前林若海邀请简正风参加星宿海千年一次的符道大会,当时林若海没抱什么好心思。
几个月前风雷岛上震惊星宿海的消息传出来,林若海庆幸不已,幸好风雷散人不知道自己的不良用心,这便留下了日后交往的机会。
林若海看起来满面春风,远远地见到简正风便热情洋溢的打招呼,和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敖膑的八万岁寿辰是在五天前举行,雷大拙前往雷宫贺寿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林若海选择这个时候拜访,打的就是时间差。
和简正风寒暄之后,林若海说道:「风雷道友,符道大会还有三日就要举办,道友可做好了起程的准备?」
简正风说道:「渴望已久,能够见识星宿海妖修门的符道秘法,我极为心切。」
林若海有些担忧地说道:「道友,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你和龙龟族结下了仇怨,在符道大会上他们必然要找麻烦,其他的一些妖修也会趁机捣乱。」
简正风客气地说道:「我是外来户,些许的挑衅我会忍耐,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说我实力低微,没资格嚣张。」
林若海说道:「如此最好。」
简正风传音说道:「玄鼋子前辈,我们出发了。」
片刻之后玄鼋子从地宫中飞出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闭关修行,为的是能够更好的掌握这具身体。
见到玄鼋子飞出来,林若海急忙施礼说道:「末学后进林若海,见过前辈。」
玄鼋子大模大样地说道:「免礼,老夫过气了,如今是你们的天下。」
林若海无语地看了看简正风,如果这个自称为风雷散人的修道士没有撒谎,那么这个修行不足百年的帝君才是执掌未来的人,玄鼋子是不是看出了这点才要跟随在风雷散人身边?
时间对于有些修道人来说不重要,那些渡劫期的圣祖们拥有了三万年的漫长寿命,对于他们来说,重要的不再是修炼,而是要感悟,感悟天道以便踏出修道的最后一个关口||成为地仙。
修道修的是人道,从小清心寡欲苦苦修行,在长生的路上艰难跋涉,到了渡劫期,则要体验世间百态,找到自己的道心,这样才能走出最后一步。
成为地仙之后修行的不再是人道,而是天道,谁能更好的感悟天心,获取规则,谁的力量便越强大。
简正风仅仅是合体期,却拥有两种规则,林若海断定他必然会轻松成为仙君,因为他拥有了得天独厚的资本,两种规则,就算是仙君之中也为数不多。
星宿海的妖族是一盘散沙,没有特殊出众的妖族崛起,这是因为当年天鹏把星宿海祸害得太惨了,导致星宿海元气大伤,根本没有传承久远的强大妖族。
但是星宿海的妖族发现了符箓的重要性,他们每隔一千年就要举办一次符箓大会,在这次盛会上,大妖们会彼此探讨心得,导致星宿海钻研符箓蔚然成风。
林若海带着简正风他们一边飞行,一边讲述符箓大会的种种规矩。雷启龙他们听说过符箓大会,可惜他们远远没有资格参与,自然不如林若海这个亲身参加过多次的妖仙说得清楚明白。
林若海对简正风的底细并不清楚,当年发出邀请的时候抱着看笑话的想法,现在他则担心简正风在符箓大会丢人现眼,这导致林若海患得患失,因此不厌其烦的讲述,防止简正风闹笑话。
简正风不置可否,能够自创道符,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简正风有资格自称符道宗师,他对于星宿海妖族举办的符箓大会颇为心热,他知道这次说不定要大丰收一次了。
符箓大会在星宿海的深处,距离风雷岛足足八十万里之遥,雷启龙他们玩命一样的飞行,才能勉强追上简正风他们的步伐,这还是简正风他们刻意压制速度的缘故。
玄鼋子第一次公开出现在星宿海,他心中无限感慨,当年的玄鼋子统帅星宿海龟族,说起来风光八面。事实上在天鹏和他的爪牙肆虐下,当年的妖仙们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夹着尾巴做人?
这一次玄鼋子重新出现在星宿海,他身边的少年是天鹏的隔世传人,等待铁血十三妖离开半世界,这星宿海就是简正风的地盘,而玄鼋子则是元老了。
十七天之后简正风他们来到了符箓大会举办的地点,这是在一个巨大的海岛上,长达三千余里,宽有一千多里的庞大海岛,已经汇聚了众多妖族。
这十七天的飞行,让雷启龙他们累惨了,每天要飞行将近五万里,也就是每个时辰要飞行四千里。短时间内高速飞行不难,长达十几天的高速飞行,只有施展雷遁的雷启龙能够勉强跟上。玄鼋子抓着玄妙子,简正风带着章有余飞行,才没有把他们两个落下。
风雷散人要参加符箓大会,这个消息在星宿海广为流传,当时许多大妖准备好好羞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修士||小小的帝君,也好意思参加这等规模的盛会?他能书写出道符?更不要说自创道符了。
当简正风活捉弥罗,让玄鼋子夺舍成功的消息传出来,星宿海的大妖们震惊了,风雷散人使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活捉一个妖仙?他拥有先天灵宝还是什么其它的特殊的手段?
没有人摸得清简正风的底细,大妖们对于简正风要参加符箓大会也不再抱有鄙夷的想法了,如此强悍的人类修士,如果没有几分把握,怎么可能自取其辱?
林若海带着简正风他们踏上这座名为连山的庞大岛屿,立刻有一个妖仙带着几个手下迎过来。
林若海客气地说道:「原来这次还是廖若仙君做迎接使,实在劳烦了。」
廖若的目光迎向简正风说道:「这位一定就是风雷散人了。」
简正风说道:「正是在下。」
廖若摆手,一个端着案几的渡劫期圣祖来到简正风面前说道:「第一次参加符箓大会的规矩,书写出一张道符,否则只能作为散客。」
这就是符箓大会的门坎了,简正风挽起袖子,玄妙子第一时间接过案几,章有余则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张紫心竹椅子。
龙龟族攻打风雷岛,导致数千株紫心竹毁灭,章有余看到了好处,他把破损的紫心竹收集了起来,这张椅子就是他的作品之一。
简正风端坐在椅子中,从天鬼戒指取出了点金笔、朱砂,接下来就是空白符纸了,据说风雷散人用海蛇足圣祖的皮制成了空白符纸,廖若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