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意外,木灵将也没想到瓦沙克的那一句「相信我」就让简正风轻松把他推了过去。
瓦沙克飞快地在木灵将身上打出一连串神文,微微颔首说道:「愿我们的友谊长存。」
简正风同样颔首说道:「也许很快我们就会面临新的合作,我相信你的保证。」
瓦沙克抓着木灵将向开启的门户走去,伤痕累累的鬼皇也要跟上去,简正风指着鬼皇说道:「你留下。」
鬼皇的身体一震,他的目光投向木灵将,木灵将依然处在昊天镇灵符的禁锢之中,瓦沙克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你愿意,这里的一切属于你。」
剎帝厉欲言又止,瓦沙克说道:「简正风如果不把木灵将交出来,我们将会无功而返,他给足了我们面子,不能贪得无厌。」
这句话是敲打剎帝厉,同时也是让简正风明白瓦沙克领情了。八难愤怒地扫了简正风一眼,他的肉身毁了,这笔帐八难永远也无法忘记。
跟随瓦沙克进入鬼蜮的有上百个魔仙,八难他们认为在瓦沙克的带领下,灭杀简正风是很轻松的事情,可是瓦沙克却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甚至彷佛很领情,这让魔仙大军觉得很没面子。
简正风微笑目送瓦沙克他们离去,两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一柄得自影獠的分身,另一柄则是活捉木灵将的战利品。
影獠实际上就是木灵将,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两柄匕首,简正风也无法想到木灵将还玩了这个小手段。
可惜血海被瓦沙克的瓦罐给收走了,既然落入了瓦沙克手中,简正风自然不好意思索要,做人不能太贪心,尤其是得到了真正的宝藏。
真正的宝藏不是最后一扇大荒四季屏,不是神木磬,更不是这两柄匕首,而是木灵将的记忆中残缺的成神和成圣心法,这对于简正风来说是无尽的宝藏。
瓦沙克开启的门户封闭了,简正风盯着鬼皇说道:「吞舟客和宁苦娃的阴魂呢?」
留下鬼皇,唯一的目的就是那两个大妖的阴魂,石五郎首先感应到了,然后鬼皇把他们收了起来,因此木灵将可以离去,鬼皇必须留下。
鬼皇怨毒地看着简正风,是他断送了圣主的宏图伟业,是他让圣主变成了魔族的阶下之囚,鬼皇的拳头握紧。
简正风脸上淡淡的笑容冰冷起来说道:「鬼蜮圣人不过是区区亚圣,他没有得到真正的法则,也没有真正的神格,那个半吊子假圣人触犯了我,我没有杀他已经算是宽容,我相信你不会很胡涂。」
鬼皇艰难地说道:「随我来。」
经过瓦沙克他们摧枯拉朽的攻击,数量无法计量的鬼族大军消失了大半,瓦沙克身为七十二魔将之一,他最大的能力是看穿过去、现在和未来,但是如果有人认为这个看穿了时间的魔将不擅长战斗那就错到了极点。
瓦沙克的战斗力和他的未卜先知能力让他拥有着特殊的优势,唯有面对简正风的时候,瓦沙克会感到无能为力,因为他看不穿简正风的过去与未来。
曾经让剎帝厉他们感到棘手的鬼王在瓦沙克面前不堪一击,更不要说实力逊色得多的鬼将和鬼兵。
明显稀疏了许多的鬼族大军让出了一条通道,茫然地看着鬼皇带领简正风走向关押特殊阴魂的鬼牢。
吞舟客和宁苦娃的阴魂进入了鬼门关,石五郎首先有了感应,鬼皇立刻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但是鬼蜮圣人正在紧张地融合血海过程中,忽略了这个重要的情报。
否则鬼蜮圣人根本不需要使用石五郎来威胁普渡之主,他只要利用吞舟客和宁苦娃的阴魂,就可以让简正风投鼠忌器,可惜他不知道手中还有这样的好牌。
沿着阴冷的通道走入地下深处,简正风的心跳逐渐加快,鬼皇有几次想要发动阵法,思来想去之后终于还是放下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简正风最擅长的就是符文,阵法的基础就是符文,如果暗算不成只怕自己的末日也就到了。
凄厉的啸声在通道深处传来,这个声音并不熟悉,简正风面无表情走在鬼皇的侧面,鬼皇试探着说道:「这是一个特殊的阴魂,幽冥池无法转化他,因此被关押在这里。」
简正风问道:「他生前是谁?」
鬼皇摇头说道:「不清楚,四海五岛没听说过这样的强者,不过他的阴魂特殊强大。」
简正风点点头不再言语,他只关心吞舟客和宁苦娃的阴魂,至于别的阴魂与他何干?
阴风阵阵的鬼牢终于出现在前方,几盏发出绿油油火焰的油灯让这里显得异常阴森可怖。
简正风的神念扫过去,融合了石五郎之后,石五郎的能力全部归属于简正风,并发挥出比石五郎更加强大的威力。
石五郎需要借助吹埙才能看到阴魂的存在,可是此刻简正风的双眸可以清楚看到阴魂的存在,他的双眼进化了。
简正风丢下鬼皇,快步来到了一个被金属栅栏封闭的牢房前,简正风看到了牢房的角落里面蜷缩着一个瘦小的阴魂,宁苦娃彷佛一个无助的孩子畏缩地躲在角落,彷佛那里才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金属栅栏被简正风扯下丢在一边,宁苦娃茫然的左右张望,常人看不到阴魂的存在,阴魂也无法看到生人,而且生人身上的阳气对于他们来说如同烈焰,令他们痛苦和恐惧。
简正风走向宁苦娃,宁苦娃恐惧地瑟缩成一团,鬼皇在牢房外提醒道:「鬼魂也被称为阴魂,因为他们不仅失去了记忆,还变成了纯阴的存在,你身上的生命气息对于他们来说是致命的威胁。」
简正风没有停下脚步,他身上迸发出最纯净的死亡气息,宁苦娃惊讶地看着前方,他感应到了面前有一个令他感觉很舒服的人形存在,那感觉令他很亲切。
简正风蹲在了宁苦娃的面前,双手抓住了宁苦娃的肩膀,纯净的死亡之力注入到宁苦娃体内。
宁苦娃虚幻的身体凝视起来,在宁苦娃的眼中简正风也从一个朦胧的虚影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宁苦娃呆滞地看着简正风,他感觉这个人很熟悉,死亡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到宁苦娃体内,宁苦娃迷惘的脑海也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忽然宁苦娃喃喃说道:「少……主。」
简正风动情地抱住宁苦娃,他认出自己了,他真的恢复了记忆,宁苦娃感到滚烫的泪水洒落在自己身上,泪水如同沸腾的金属落在宁苦娃身上,宁苦娃打个哆嗦说道:「少主,你哭了,你的眼泪太烫人了。」
简正风用袖子抹去泪水说道:「对不起。」
简正风的泪水在宁苦娃身上侵蚀出几个漏洞,简正风依然拥抱着宁苦娃,磅礡的死亡之力汹涌涌入。宁苦娃身上的漏洞消失,身体也变得如同真人般凝实。
宁苦娃猛然惊呼道:「吞舟客。」
简正风拉着宁苦娃站起来说道:「他的灵魂也存活着,你们兄弟很快就会重逢。」
简正风拉着宁苦娃冲出牢房,来到了相邻的牢房前,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说道:「你这样做看起来救了他,同时也断送了他转世轮回的希望。」
简正风顺着声音望过去,对面的牢房里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隔着金属栅栏看着简正风,鬼皇解释道:「他就是那个特殊的阴魂。」
简正风还没有回答,宁苦娃扑到了栅栏上,激动地喊道:「吞舟客,老哥,你听见了吗?」
宁苦娃看到了吞舟客,吞舟客同样能够看到阴魂之体的宁苦娃,可是吞舟客想不起来他是谁,也不认识宁苦娃,他只知道这个人和自己很亲近,那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吞舟客缓缓来到栅栏前,和宁苦娃四目相对,宁苦娃抓住吞舟客的双手说道:「少主来了,他来救我们了,你很快就会想起我,我们是生死也无法分开的兄弟,至死不渝的兄弟。」
简正风扯下栅栏,那个老者说道:「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可是这样做不对,你这样做下去,他们只能永远保持这个身份,见不得阳光的厉鬼。」
简正风犹豫了,宁苦娃说道:「少主,只要您不嫌弃就好,我们兄弟只想永远在一起。求您出手让吞舟客苏醒过来,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简正风按着宁苦娃的肩膀说道:「你不需要祈求我,当你和吞舟客战死的时候,我的心彷佛被撕裂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重新见到你们,无论你们变成什么样子,永远是我简正风最信赖的手足。哪怕是你们经常陪伴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兄弟,从此不要用乞求的口吻和我说话,那是对我的最大的伤害。」
宁苦娃跪在了地上,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动情的安慰,少主从来没有嫌弃他们的弱小,而是把他们当做了最亲近的手足,宁苦娃如果能哭,他会泪流满面,可是他现在只是阴魂。
简正风跪在地上把宁苦娃搀扶了起来,吞舟客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鬼皇侧头看着牢房的深远处,那个苍老的囚徒神色复杂地看着简正风,他毛遂自荐的指点简正风,为的是能够博得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关注,可是简正风与宁苦娃的交谈让老者茫然了。
轮回,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再给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真的能够实现心中梦想?老者陷入深深的思索。
有了帮助宁苦娃的经验,简正风知道死亡之力对于阴魂来说是大补而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他这次没有了顾虑,很快吞舟客的神智恢复过来。
吞舟客如在梦中,他见到了宁苦娃,再次见到了少主,吞舟客茫然地左右张望,哀伤地说道:「少主,难道您也陨落了?」
简正风收敛了死亡之力,磅礡的生机从他体内迸发,吞舟客和宁苦娃咬牙忍耐着,鬼皇则惶恐地向后倒退。
老者被这浓郁的生机惊醒,这怎么可能?生与死的力量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老者疯狂晃动牢房的铁栅栏吼道:「你是如何做到的?生与死是两个极端,不可能共存。」
简正风回身看着老者说道:「为什么不可以?有生便有死,生死为何不可共存?」
老者焦急地说道:「生为一粒种,种子发芽成长,树高撑不破天,生有极限,生之极便是阳盛阴衰,走向死亡的终点。」
简正风赞道:「你对生的领悟没错。太极分阴阳,阴阳轮转,阴阳分四象,少阳变太阳,太阳化少阴,少阴化太阴,太阴转少阳。生之极是死,死之极为何不能为生?」
老者双手大拇指和食指组成了一个圆说道:「天道不会允许这种逆天的存在,除非……你得到了法则。」
吞舟客惊喜地说道:「少主,难道您的生死法则大成了?否则怎么可能让我和苦娃恢复过来?」
简正风微笑说道:「算不上大成,勉强算是初窥门径,至少咱们不会再受欺负。」
老者激动地伸头,脑门重重撞在了栅栏上,生死法则,就是生死法则,否则无法解释这一切。
老者徒劳地伸手想要抓住简正风,吞舟客沉声喝道:「放肆。」
简正风问道:「你想说什么?」
老者激动地吼道:「你得到的是人道法则,你或许有成为圣人的资格,可是你想知道真正的天道吗?」
简正风淡淡地笑,老者义正词严地说道:「我进入了鬼蜮,可是我的灵魂不灭,那个自称为圣人的可笑家伙许多年来一直无能为力,因为我触摸到了天道的法则。」
简正风狐疑地看着老者,触摸到了天道的法则?简正风猛然想起老者方才说过转世轮回,难道这就是老者触摸的天道法则?
简正风抓住牢房的栅栏,脱困的老者立刻冲到简正风身边,抓着简正风的袖子说道:「虽然我没有修行过,可是我真的触摸到了天道的法则,这就是我灵魂不灭的资本。」
老者没有修练过?鬼皇也瞠目结舌,怪不得鬼蜮圣人多方打听,也没有找到老者的相关资料,原来走上了歧途,老者根本不是修行中人,自然找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老者看着宁苦娃和吞舟客的怪异表情,讪讪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无法相信,在你们心目中没有修行的凡人不过是蝼蚁。」
简正风举手制止了老者说道:「不,我曾经结识过一个学者,他对于我的生死法则有石破天惊的开释,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不过转世轮回,让我想一想,难道是生生不息。」
老者拍着大腿说道:「就是生生不息,没想到果然你领悟了我的天道法则。」
吞舟客问道:「大道法则和天道法则有什么区别?」
老者傲然说道:「大和天有什么区别?」
吞舟客思索了一下说道:「天字比大字多了一横。」
老者理直气壮地说道:「多了那一横,就意味着多了一副担子,大道不过是独善其身,就算是到了天下无敌永恒不灭的境界,也不过是一个独夫。
可是天道不同,这是世界运转的终极奥义,我苦苦钻研经典九十年,并用生命的最后二十年游历人间,我终于领悟了转世轮回这个天道法则应该存在的秘密。」
一个普通人,研究经典九十年,就算他天资聪颖,也应该是四五岁的时候开始读书识字,而开始研究经典至少也应该在十几岁之后,那岂不是说这个老头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了一百三四十年?绝对称得上长寿了。
鬼皇忍不住问道:「为何圣人问起的时候,你从不开口?」
老者鄙夷地说道:「他双眸眼神不正,面有反骨,一看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他有什么资格聆听老夫的高论?」
鬼皇愠怒,简正风说道:「鬼蜮圣人真正的身份是灵族的木灵将,他背叛了灵族,导致灵族覆灭,他的确是个有反骨的无耻小人。」
鬼皇哑口无言,老者希冀地看着简正风说道:「如何?」
简正风问道:「什么如何?」
老者焦急地说道:「开启轮回之路,就算是死,我也要亲眼见证轮回的开启,这是我毕生的梦想,也是验证我的天道法则是否正确的唯一机会。你有这个能力,生死法则,本身就蕴含着轮回的秘密。」
简正风郑重地说道:「在下自我介绍一下,天琴简正风。」
老者肃容说道:「云梦岛蒋世人。」
简正风做个请的手势说道:「我们何不找个合适的地方详谈?」
蒋世人欣然说道:「求之不得,我在这里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年,已经忘记了外面是什么样子。」
离开了鬼牢,那些鬼王和鬼将们依然惶恐地等待在那里,简正风对鬼皇说道:「这里交给你打理,记住,不要让你的手下离开鬼门关,谁敢继续试图杀死凡人来掠夺灵魂,别怪我心狠手辣。」
鬼皇躬身,简正风拂袖,卷起蒋世人、吞舟客和宁苦娃冲出了鬼蜮,简正风没有进入灵族传送阵,而是向着凤云岛的方向吼道:「风紫萝。」
片刻之后普渡之主虚弱的声音响起道:「简正风,你是否救出了石五郎?」
简正风臊得满脸通红,他鼓了半天勇气,终于还是没有说出真相,他扬声说道:「我带他回到光明境,你是否需要帮助?」
普渡之主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说道:「不!」
石五郎终于获救了,普渡之主感觉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她觉得自己尽到了责任。她本想说让简正风营救自己,可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苑幻之和石五郎从简正风体内分离出来,简正风觉得不对劲,普渡之主好像很虚弱。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吞舟客和宁苦娃带回光明境,给大家一个惊喜,刚刚得到的神木磬上面的五音正纹也需要尽快整理出来,更有吞噬了符正宗的分身得到的特殊符文,这个更重要。
苑幻之和石五郎融合在一起,他们两个在原地消失了,然后向凤云岛的方向飞去。普渡之主嫁给兽皇应该是在几年之后,现在简正风打算静观其变,他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神宫之中的普渡之主双手几乎要把神座的副手捏碎了,风起萍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现在还挂念着那个石五郎,你知不知道仙界震怒了?」
脸色苍白的普渡之主艰难地说道:「震怒又如何?有本事你别对我肚中的孩子下手。」
风起萍狰狞地说道:「这个孽种必须死,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兽皇的怒火稍稍收敛。而且石五郎也逃不掉,风拂清先祖将会拜访光明境,让简正风把石五郎交出来。」
普渡之主的神力死死护住了小腹,她凄婉地笑道:「你以为简正风会答应?你们也不是在简正风身上没有吃过亏,更不会不知道他向来不接受威胁。」
风起萍阴冷地说道:「他会得到足够的报酬,令他无法诱惑的报酬。我很遗憾你为什么不要求简正风救你出去?那样就简单多了,当他踏入神宫就是他覆灭之日。」
普渡之主讥讽地说道:「如果没有看穿你的阴谋,你以为我会不求援?正因为我知道了,所以我才拒绝了他的帮助,只要他把五郎保护起来,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总有一天,五郎会强大起来,他会给我和没出世的孩儿报仇,风神宫将会覆灭,将会断子绝孙,这就是你们无耻行为的惩罚。」
风起萍扬手,凌空给了普渡之主一记耳光,普渡之主狂笑说道:「你怕了,哈哈哈……你一直有恐惧,叔叔,你恐惧了,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中一缕金色的血丝从普渡之主的鼻孔沁出来,让那张绝美而威严的脸庞显得异常的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