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没有说谎,是爱情说谎
今今2019-06-04 14:5616,061

  “小树,你喜欢我吗?”赵即墨坐在电脑前,并未转身,同时修长而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快速闪出数行代码。

  “我、我……喜、喜……”姚千树觉得自己喉咙里好像塞满了东西,呼吸变得艰难,心跳也变得沉重。

  “丁零零——”闹钟突然响起,姚千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梦中的紧张感还没有散去,手心似乎还有汗。

  原来,即使是在梦里,她也没有说真话的勇气。

  姚千树离开堆满了衣服的床,揉着自己状如鸟窝的齐肩卷发走到客厅,拿起餐桌上妈妈给她留的字条:亲亲宝贝女儿,记得吃早餐哟!吃完的碗筷就放桌上,我和你爸散步回来后收拾就好啦!

  还是爸妈好。姚千树笑着打开还在保温的电饭煲,瞬间飘来一股八宝粥的甜香味。

  闻到香味,她突然惊叫了一声,慌忙跑去厕所洗漱。

  前阵子姚千树一直在忙一个叫《终于等到你》的恋爱真人秀综艺项目,几乎每天都在电视台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好不容易周末能回来休息一天,想到已经快一周没见到赵即墨,她在回来的路上就给自己定了闹钟,计划在今天给赵即墨做一份早餐,联络一下感情。

  快速洗漱好的姚千树,在厨房开始忙碌起来。要做多复杂的早餐是不可能的,好在赵即墨这个理科直男,无论什么事都只考虑客观最优解,用他的话来说:“一份黄金早餐就是,咸甜搭配,有牛奶、鸡蛋、蔬菜、水果和主食。”

  这种早餐很好做,一份沙拉就可以搞定了。

  半小时后,姚千树穿戴整齐,端着沙拉,敲开隔壁赵家的大门。

  “叔叔阿姨,你们吃早餐了吗?我的沙拉做多了,你们要不要尝一下?”姚千树一边进屋,眼睛一边往赵即墨的房间方向瞄去。

  “哎呀,小树真是个贤惠的好姑娘,休息日这么早就起来做早餐了,快来吃点阿姨做的水煎包,可香呢!”赵妈妈拉着她走进屋,赵爸爸在用手机看新闻,看见姚千树进来,朝她打了个招呼:“小树,来了啊。”

  姚千树朝赵爸爸笑了笑,被赵阿姨拉到餐桌前,她放下沙拉,笑道:“叔叔阿姨都吃过了吗?你们吃得好早呀!”

  姚千树娴熟地和二老寒暄着,心思却一直在赵即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终于,那扇房间门打开了,赵即墨走了出来。

  他修长的身影正背着阳光,仿佛是从光里走出,跟梦中的他一模一样。

  姚千树感觉自己的腿跟心一起酥软了下来,这张脸,看了十五年还是觉得没看够。

  怎么会有人生得那么好看的眼睛、那么好看的鼻子、那么好看的嘴呢?

  “小树,你来了。”赵即墨的声音有些清冷,看着她时,唇边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嗯,”姚千树回过神,连忙托起沙拉,“即墨哥,你吃过早餐了吗?我做了沙拉,你要尝尝吗?”

  “不了,我吃过早餐了,要先出门,你们聊吧。”他拿起钱包,走了出去。

  姚千树看着他离开,有些着急,张了张嘴还没想到要用什么话题多跟他聊两句,就听见了他关门的声音。

  姚千树仿佛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登时什么也不想吃了。她放下沙拉,准备告辞,却见赵妈妈和赵爸爸已经走到了窗台,似乎是在看赵即墨的行踪,随后,赵妈妈鬼鬼祟祟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悄声道:“喂,梅大师,确认出门了,嗯,对,我跟他说了,我想要新天地商场的资生堂专柜的面霜,你快点安排一下,拜托啦!”

  梅大师?难道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郭宁婚礼上的那个男人?

  见姚千树十分好奇的样子,赵妈妈笑得神秘:“小树,你有时间吗?帮阿姨个忙吧,跟上你即墨哥看看情况。”

  原来,赵家父母觉得现在年轻人会排斥传统相亲,于是,拜托了一个媒人世家的后人,给赵即墨安排了一场“浪漫偶然”的缘分邂逅,据说这个女生经过这个梅大师的精心合算,和赵即墨相配指数极高,而这次的“偶遇”地点就在新天地。

  姚千树听到“媒人”两个字就有些不舒服。没想到现在的媒人,居然无底线到这个地步了,还可以制造偶遇,让男女双方以为彼此是缘分的遇见……但是,即墨哥应该不会中招吧?

  “那个……阿姨,即墨哥的过敏症怎么办?”虽然提这个有些扫兴,可如果这个病不治好的话,即墨哥恐怕也不能顺利跟人交往吧?

  赵妈妈“嘿”了一声,拍拍姚千树的肩膀:“那个慢慢治呗,也不能因噎废食啊。反正他们也只是先接触,不会那么快动手动脚吧?”

  应该不会……吧?

  赵爸爸“啪”地放下手机:“照我说,那什么过敏症就是矫情,改明儿让他跟我去一趟Disco,来几场热舞,什么毛病都好了!”

  赵妈妈“嘁”了他一声:“还Disco,人家年轻人现在都叫酒吧了好吗?哎呀,你就别瞎指挥了,想害死即墨啊!”

  赵妈妈转头又拍了拍姚千树的手,示意她早点出门。

  好吧,好在赵即墨以前也常规相亲过很多次,没一次成功的,有次还被女方家长打电话追来骂赵即墨是个直男癌和老古董,因为他对人家女孩说,他只接受从未谈过恋爱的女生,当场把女孩气得哭着跑回了家,也难怪叔叔阿姨有些病急乱投医。

  这一次,虽然有了媒人的精心安排,但以即墨哥的性格和标准,应该……也会没戏吧?而且还有他的病……

  姚千树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出门,赵母在她身后和赵父说:“唉,可惜小树和我们即墨不来电,不然,我们应该早就抱孙子咯!”

  “其实……”姚千树刚想停下来,为两个人的关系找点转圜余地,就听赵爸爸道:“那个梅大师都说了,一起长大的人会产生一种叫什么韦斯特效应的心理现象,两人会变成亲人,根本不会对对方有感觉。本来也就是,我把小树当女儿,即墨把小树当妹妹,他们俩要在一起不是乱伦嘛,你可惜啥?”

  不管这个梅大师是不是破坏宁宁婚礼的男人,都一样讨厌!姚千树暗自咬牙。

  “叔叔阿姨,我先回去换个衣服,你们就等我消息吧!”话落,姚千树迅速回家换了一件不起眼的灰色连帽衫,跑出家门,拦车赶往新天地。

  赵即墨去的新天地商场,算是沪城最大的商场,足有五层,穹顶透明,视野开阔。各类商店应有尽有,一楼大厅里的圆球吊饰设计得大气文艺又有品,经常有主播来这里做具有地标特色的直播。

  姚千树走到资生堂专柜,一眼就看到了赵即墨的身影,柜姐很热情地在向他介绍各类产品,他一脸礼貌的微笑,身体却是连连后退,和柜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姚千树找到一个有利隐藏的柱子后,戴上帽子和口罩,只露出眼睛,猫在一旁在暗中观察。

  “喂,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出来买资生堂啊?明明就可以网购……”一个长裙长发的女孩,打着电话走过,成功吸引了姚千树的注意。女孩皮肤苍白,没有化妆,刻意回避着人群,通过在电视台工作三年的识人本领,姚千树觉得女孩应该是个有些害怕人群的宅女,看来这个就是正主了,宅女配理工男,最基本搭配,还什么精心计算呢?梅大师这样的理论骗骗老人还行。

  只见女孩径直走到了专柜,站在离赵即墨三步远的地方,而赵即墨瞟到身后有女生后,又下意识地走开了几步。

  姚千树为长发宅女心疼三秒,觉得赵即墨是注定要孤独一生了。这两个人,一个宅,一个怕,估计是不可能有交集了,姚千树站起来准备走,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拿着一杯奶茶的小哥,走到了女孩身边。

  女孩正好拿着产品边看边后退,一个没注意,就碰翻了小哥手里的奶茶。

  “哎呀!”女孩一边后退,一边惊呼,“对不起,对不起!”

  赵即墨也连连后退,怕女生退到他这边。他掏出了纸巾,却是递给了那个小哥。柜姐本来也想递纸巾给小哥的,但没想到赵即墨居然快自己一步,她只能把自己手里的纸巾递给女孩。

  小哥道完歉就迅速离开了专柜,而赵即墨和那个女孩因为东西还没买,只得继续留在专柜,尴尬地聊了起来。

  看小哥的身高,似乎跟婚礼那天的那个梅大师差不多。虽然他穿着长袖,看不到是否有戴手表,但姚千树有种直觉,这个小哥肯定跟那个叫“梅大师”的媒人有关。

  刚刚泼奶茶那一幕,姚千树看得清楚,绝对不是意外,而是小哥的有意为之,而且他肯定是了解赵即墨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只是他没想到,即墨哥根本就不会和女生接触。难道叔叔阿姨没告诉他,即墨哥不能接触女孩子吗?

  眼下,那个女孩好像对赵即墨转变了态度,可能她见多了正常或者热情的人,反而对赵即墨这种跟她一样害怕跟人打交道的人有了好感。

  女孩跟赵即墨越聊越开心,似乎还想问赵即墨要联系方式,姚千树终于忍不住,想走上前装作偶遇去打断,谁料起身太急,脚有些发麻,眼看就要站立不稳拥抱大地,一只手拉住了她的右手,硬生生将她扯了回去。

  在赵即墨发现前,姚千树被扯回了柱子后。姚千树刚想道谢,但看清拉她的人,瞪大了眼睛:“是你!”

  居然是那个戴帽子的小哥。她本来还想回去再问叔叔阿姨关于他的事的。

  小哥抬起头,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帽子下,居然是一张面如冠玉、明眸皓齿的脸。姚千树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

  “小姐,你从刚才就一直躲在这里看戏,可是看出什么了?”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熟悉……姚千树急忙看向他的手腕,居然真的戴着那块黑色长方形的表!

  新仇旧恨,姚千树感觉体内好像突然蓬发了熊熊烈火,但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等过了今天,她再好好收拾他!

  “你看错了吧,我只是来买东西的。”姚千树压抑着情绪,绕过他,准备躲开。

  “等等,”小哥似是在回想,“你可是姓姚,名千树?”

  姚千树笑了笑:“不是哦。”

  小哥勾唇一笑:“姚千树,25岁,双鱼座,沪城电视台编导。别紧张,你的八字还有自拍照,赵叔叔赵阿姨早给我看过了。你呢,与赵即墨是男木女金的五行相合配,面相与他是顺配,生肖是龙男鸡女,算是很合的龙凤配了。可惜……你们有缘无分。叔叔阿姨说,是因为你俩对彼此都不来电,不过……看你这么在意那边的动静,估计,事实不是叔叔阿姨说的那样吧?”

  他神神道道说了一大通,姚千树也听不大懂,但感觉像是说两人八字还行,之所以没在一起,也不是两人不来电,而是她喜欢赵即墨,但赵即墨不喜欢她?

  “事实怎样,不劳您操心,我只是奉命行事,即墨哥爸妈叫我来的。”姚千树白了他一眼,“哎呀,你别挡着我。”

  姚千树推开他,只见赵即墨已经拿了面霜准备走,女孩在他身后一脸郁闷,看样子,是被拒绝了?

  姚千树准备跟上去,却见一个右手举着自拍杆直播,穿着Loli裙的棕色卷发女孩,左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冲进了专柜,正好挡住赵即墨。姚千树赶紧退回去,同时扯住梅大师,不让他发出声音。

  “小雯!我刚看到你时还不相信,你终于舍得出门了!”直播女孩一口东北普通话,看向赵即墨一脸促狭,“因为这位帅哥吗?”

  “不好意思,我们不认识,可以借过一下吗?”赵即墨道。

  赵即墨的冷漠并没有打散这个直播女孩的热情,她笑道:“帅哥,朋友不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的嘛,我刚看你跟我朋友聊得挺好的,不然就交换个微信呗?”

  “秋秋,你干吗呀?”那个叫小雯的宅女扯了扯她,而被叫作秋秋的主播拂开小雯的手,还跟她使了个眼色。

  陌生人的搭讪让赵即墨有些窘迫,何况她手里还有一台手机在实时直播,赵即墨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想从另一边走。

  “欸,帅哥,你别急着走嘛。”直播女孩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被人拒绝,忍不住跟了过去。

  突然,有人“扑哧”笑了一声。

  直播女孩顿时停下来偏头看她。

  姚千树看到来人,脸色剧变,居然是——孟沅。

  她的齐肩卷发新染成了暗红色,一件简单的白色吊带连体短裤,衬得她美黑过的皮肤更加黑,但还是能看得出文了整只左手的枪炮玫瑰花臂,这一切让她看起来有种野性又风情的性感。原本被那个直播女生吸引了目光的围观群众都纷纷看向她,有几个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赵即墨则是有些害羞地避开目光。

  “只是问个联系方式而已,很好笑吗?”直播女生有些不快。

  赵即墨走到孟沅身边,孟沅伸手挡下了女生直播的手机,道:“《民法通则》第100条规定,公民享有隐私权和肖像权,未经本人同意,不得以营利为目的使用公民的肖像。你的手机还在直播,靠直播打赏,也算营利了吧?”她看了赵即墨一眼,“即墨,你说怎么办?”

  不等赵即墨回答,直播女孩赶紧关掉手机:“我……根本就没拍到他!你们可别想碰瓷,小雯,我们走啦!”

  她拉着那个叫小雯的女孩,手里还没忘记提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很快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阿沅。”赵即墨转身看向孟沅,嘴角挂着淡淡又有些拘谨的笑意。孟沅则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赵即墨微微退了一步,并没有推开她。看赵即墨这样,姚千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戳了好几刀。

  孟沅就是赵即墨一直喜欢的人,是他的白月光。她是省级电视台——江南电视台的资深制片人,自然是熟悉有关路人隐私权和肖像权的事宜。但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顶多就是笑笑就走了,不过强势的孟沅在片场见多了这种女孩,对付起她们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也油然而生。

  姚千树想,赵即墨喜欢的应该就是孟沅这种气场吧,可她学了好久都学不来,美黑、文身她都没有勇气去做,最多只是学了孟沅的发型。

  赵即墨和孟沅是在八年前认识的。那时两人都在英国做交换生,姚千树是从他书里夹着的孟沅的照片里,猜到了他的心事。

  只是,赵即墨一直没有告白,所以姚千树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也许他对孟沅的感情,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而已,毕竟按他的择偶要求,孟沅可是一条都不符合的,她不仅情史丰富,作风也开放。而且,即墨哥现在在忙事业,无暇顾及个人大事,等到他想要安定时,他一定会看到身边最适合他的人是她的。

  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待姚千树回过神的时候,眼前早已没有赵即墨和孟沅的身影,而她身边的梅大师,似乎也在想事情。

  姚千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想到刚才赵即墨和孟沅的拥抱,她转过身,准备去找赵即墨,却被梅大师叫住,他拿出一张名片:“其实,我的任务只是替赵即墨找到另一半,并不在乎那个人是谁。如果你决定勇敢面对自己,想争取成为他的另一半,打我电话,我一定帮你追到他。但是,”他冲她眨眨眼,“要快点哦,看起来,他似乎喜欢那个吊带女孩。”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姚千树很不想接他的名片。可她着急走,不想和他纠缠,只好顺手接过他的名片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就在街角拐角的地方,看到了面红耳赤、大口喘气的赵即墨。

  “即墨哥,你没事吧,带过敏药了没?”姚千树焦急地走上前,想拍他的背,但手及时停在了半空。

  赵即墨有异性接触过敏症。据说是因为他从小长得太好看,在幼儿园时就是小女孩偷亲的对象。在一次口水过敏后,再有女孩碰他,视接触情况而定,他会产生不同的反应,轻则发红,重则过敏起疹子。每次被女孩碰过后,他都会一直洗手,随身也携带着洗手液和过敏药。

  “我吃了药。”赵即墨缓了一会儿,脸上的潮红终于褪去。他站直身体,看到她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啊……我出来买点东西,就看到你了。”姚千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孟沅的身影,估计是两人走出商场就各自散了。

  姚千树悄悄刷了下朋友圈,看到孟沅晒了两张电影票,定位是新天地的影院。难怪她会出现在这儿,应该是要跟她新交的男朋友去约会吧。

  孟沅并不知道赵即墨的过敏症,实际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很少,要不是十五年前与赵即墨的初遇,姚千树可能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两人一起离开街角,不远处,梅大师看着姚千树的背影,陷入沉思。

  之前,他在看到姚千树照片时,就觉得她面熟,又看到她左右耳垂的两个黑痣,还以为只是耳钉而已,毕竟左右耳垂都有黑痣的人太稀少了,却没想到,今天会碰到她。他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发现她耳垂上的居然真的是痣,而且,她也姓姚。

  梅天星仔细回想了一遍初遇她时的眉眼神态,越发确定,姚千树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小女孩。

  只是……那时的她明明连说谎都不会,怎么变成今天这种面不改色,谎言张口就来的人了?要不是赵家父母给他看过照片,即使是学过面部微表情的他,也差点被骗过去,以为自己真认错人了。

  难道,真是因为十五年前那件事,她就开始学会撒谎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得做点什么了。

  陪赵即墨回到家后,姚千树冲满眼期待的赵家父母暗自摇摇头,随后找了个借口,溜回了自己家。既然即墨哥暂时不会有脱单危险,那她就得好好研究一下那个梅大师了,毕竟替宁宁报仇的事,也不能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姚千树端详着接过来的那张名片,红底烫金,除了简单的名字——梅天星,还有他的电话,其余什么也没有。

  但姚千树是什么人,虽然没追过星,但好歹也搜过很多艺人的八卦,各种翻墙的搜索引擎用起来不要太熟练,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她就把梅天星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

  只是,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姚千树的嘴巴快能塞下两个鸡蛋了。

  梅天星居然是沪城那个,赫赫有名的梅家的后人。

  那户梅家,有族谱考证,可以追溯到唐朝之前的冰人世家,也就是媒人世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梅家第八十代传人,叫梅昂,也是金牌红娘网的创始人。这个网站是中国的第一大相亲网,所属公司去年刚在美国纳斯达克敲钟上市,梅昂也因此成为富豪榜上的名人。

  姚千树还搜到了一篇采访,生动详细地展现了这个媒人世家与时俱进的“说媒”生活:梅家爷爷奶奶喜欢去公园相亲角替人做媒,梅家当家人梅昂就主要做相亲交友网站。

  其实网上关于梅天星的资料很少,但姚千树还是从一张梅昂和他儿子八岁时的合照中,从那个小男生独特的桃花眼上,认出了那是梅天星,确定他就是梅昂的儿子。至于梅昂的妻子,很早就病逝了,梅昂和梅天星父子俩共同出席的场合很少,拍下的照片就更少,唯一可以看见两人正脸的就是那一张照片,梅天星还是一脸不开心的表情。

  网上不仅梅天星的照片少,连他的工作资料也几乎是毫无痕迹,但姚千树还是通过层层的蛛丝马迹,查到了市面上最新上线的那款视频互动交友APP“星星”,幕后老板正是梅天星。

  “难怪那么讨厌,原来他真是媒人。”自十五年前开始,姚千树对媒人就打心底讨厌。是以,她爸妈虽然着急她的婚姻大事,但也从不敢在她面前提相亲做媒之类的事。

  这个梅天星!之前害郭宁结不了婚还不算,现在居然还想插手她和赵即墨的感情,她会需要他这种黑心媒人来撮合?不行,她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姚千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顶网上各种关于“星星”黑料的帖子,虽然不多,发帖看起来似乎也很像水军做的,但姚千树还是“现身说法”地去顶了关于约炮APP、骗钱APP之类的帖子。

  做这些虽然可能伤不了梅天星的元气,但俗话说,聚沙成塔,那海啸不还是由一滴滴小水滴造成的,她也要做一个小水滴,希望能引起海啸!

  做完这些事,姚千树神清气爽,打算持续观望。如果梅天星再有什么新动作,她再升级报复行动!

  只是,经过那次失败的撮合后,那个梅天星似乎再没什么动作。

  正好电视台的工作又开始忙起来,于是姚千树把注意力重新调回到了那个综艺项目上。

  但是,赵即墨近来的红鸾星似乎不太安分,姚千树光顾着防孟沅、查梅天星,却忘了,最想赵即墨脱单的赵家父母,哪能这么容易被打败。

  趁着项目组放假半天,姚千树去赵家串门,才发现赵家父母竟然替赵即墨在“星星”上注册了账号,还悄悄圈定了好几个合适对象!

  姚千树一问,注册“星星”果然是梅天星给出的建议。

  “这款APP听说最近风评不好啊,阿姨您还是不要信这个比较好。”姚千树道。

  赵母看了一眼赵即墨的房间,确信关着门的他不会听到,凑近姚千树道:“梅大师说了,这款APP把人的类型分得特别细,可以让我们很快找到最配即墨的人,我们挑中的,可都是跟即墨匹配率有90%的姑娘呢。”

  “可是最近真的有很多人在控诉这款APP,说上面的人约会之后会骗财骗色呢,还是不要让即墨哥去跟不清不楚的人见面比较好吧。”姚千树把她顶过的那个帖子搜出来,递给赵母。

  “天哪!怎么有这么坏的人?!”赵母看完,又递给时不时看过来的赵父。

  姚千树则默默走到赵即墨房间前敲门。

  “进。”赵即墨道。

  姚千树推门进去,赵即墨还在电脑前敲键盘。

  姚千树走到他身边:“即墨哥,都下班了你还在弄你们的APP啊?”赵即墨这半年一直在创业,打算自己做一个旅游APP,名字叫“爱旅”。他现在每天不是在公司上班,就是在家里加班,只要一听要相亲,绝对是立刻躲回自己房间。

  “嗯,还有很多程序没有写完。”赵即墨头也不抬地说道。

  “……对了,你最近有见到阿沅姐吗?”

  “前段时间在商场碰到过,”赵即墨抬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看见她了,我前天在微博上看到有关她的一个八卦……”姚千树犹豫许久,还是说了出来。因为赵即墨很少看微博,事关孟沅,她觉得还是得告诉他。

  那是一张孟沅和几个互联网大佬合影的照片,她衣着性感,跟他们勾肩搭背,评论基本都说,她是靠美色坐上了江南电视台第一制片人的位置。

  昨晚,孟沅还在朋友圈发了张垃圾桶里的玫瑰花的图片,不知是跟男友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赵即墨看完八卦,只说了句“我知道了”,就转头继续敲代码去了,也没说要打电话给孟沅了解情况或者是安慰她。在人情往来上,他木讷得有些可怕,全靠一张脸撑着才不至于被人嫌弃,但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即墨哥内心真的很暖。

  姚千树当然也不会提醒他,只是自己在微信上慰问了孟沅几句,孟沅的回复很简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姚千树怕她在忙,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家后,姚千树第一时间重新下载了那个叫“星星”的APP。之前她发帖时下载过,只是简单扫了两眼,就卸载了。现在重新装上去,自然是因为赵即墨。

  “‘愿你找到宇宙里属于你的星星’,文案矫情,”姚千树边看边划,“天哪,这个测试也太复杂了吧,居然有一百多道题!”

  然而她还是飞快做完了,然后搜到赵即墨的账号,关注了他。

  “什么鬼!我跟即墨哥的匹配度只有78%?!”姚千树摔掉手机,“果然是个破APP!”

  她想删掉这个APP,然而重新拿起手机时,想到赵即墨在里面,她又舍不得了。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账号,但是账号的头像,是他的照片,也是属于他的一部分呢。

  姚千树没再管这个APP,反正赵家父母也没再让梅天星给赵即墨安排“偶遇”。

  再次注意到“星星”,是因为关于它的约炮风波居然真的愈演愈烈,坊间一度传言“星星”负责人被有关部门约谈。它的竞争对手“黑凤梨”顺势收割一大批用户,稳坐交友APP第一名。

  之后,又有梅昂身体不适住院的消息传出来,梅氏集团一时间风雨飘摇。当然,不清楚的人肯定是不知道“星星”出事跟梅昂住院有什么关系,但姚千树是知道的。说不定是被气病的……

  “这次真的玩大了……”姚千树有些内疚,赶紧拿出手机想删掉之前顶的帖子。

  “咦?怎么不见了?”那些黑料帖子似乎都被删掉了。被删了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

  姚千树还在忐忑内疚的时候,手机收到了张熏仪的微信,她对姚千树说想要退出《终于等到你》节目。

  张熏仪是《终于等到你》的女明星嘉宾,靠着甜美的外形成为三线明星。她原来的剧本是要跟里面的男嘉宾谈一段甜甜的恋爱的。然而,在拍摄中途,姚千树却意外得知了她私下恋爱的事。

  那天是在室外拍游泳池的景,大家都走了,只剩张熏仪一个人坐在泳池边,看起来有心事。作为负责她这一对的编导,姚千树拿了瓶水给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姚千树无意去了解她的心事,只是默默陪她坐了一会儿,然后张熏仪就把自己新交了男友,还因为这个节目跟男友吵架的消息告诉了她。

  姚千树刚做编导的时候,带她的师父就跟她说过,她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会让人莫名信任,忍不住就对她交心。姚千树其实也不太理解这种玄玄的东西,只好归结到,可能是因为她太擅长用人畜无害的外表去说谎,大家都被她的假面具骗了。

  虽然嘉宾跟电视台签了合同,保证自己在拍摄中和拍摄后,以及节目上映后最少三个月内不能有恋爱消息,但嘉宾们也不可能都能遵守,所以也还是会有人偷偷恋爱,但他们都会对外否认。主动告诉节目组的,姚千树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张熏仪应该也是后悔了,所以现在才会主动跟姚千树提出,干脆还是退出这个节目。之前她在泳池边时被姚千树劝过,估计现在已经跟她的富二代男友和好了,所以男友也愿意赔解约金给节目组,让她中途退出。

  姚千树在知道张熏仪恋爱的消息后,就一直犹豫是否要告诉总导演。她在工作和信任间徘徊了许久,直到收到张熏仪的微信,姚千树知道这事儿她自己兜不住,必须告诉总导演欧明洋了。

  欧明洋知道这事后,当即在电话里发起了飙:“这张熏仪是不是疯了!我们都开拍了她来这出?就算她愿意赔解约金,可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上哪儿找人去?你跟她好好说,让她先拍完这季!”

  “这……”姚千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虽然节目只是个恋爱真人秀,不保证真实,但她还是希望在拍摄的时候,大家都能全情投入,尽量去展现真实的爱情过程。

  “哎呀,你现在来电视台,我们一起聊一下!”欧明洋道。

  姚千树赶紧打车去了电视台,欧明洋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姚千树回复张熏仪,让她最终放弃了退出节目的念头。

  尽管这样,姚千树还是不放心,又申请连夜改了剧本,大幅度删减张熏仪和她对手男明星的戏份,然后她又去接洽了另外两位档期空出来的男女明星,让他们准备接替张熏仪这一对。

  幸好这个恋爱真人秀没有固定嘉宾情侣,拍摄主场景就是一栋别墅,大家在别墅里相处,牵手成功了就会自动退出,由新的嘉宾取代。

  做完这些事后,姚千树才有闲心重新关注“星星”的事。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星星”居然弄了一个“注册即有机会获得免费巴黎十日游”的活动,为了掩盖约炮风波,这个APP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也不知赵家父母听过她的话后,卸载了这个APP没有。

  姚千树去了一趟赵即墨家,她还没开口提醒什么,二老似乎就已经笃定赵即墨会被“星星”抽中巴黎游,在旅途中能给他们带回个媳妇。两人对姚千树表示,梅大师会安排好一切,就等着过两天巴黎游公布结果了。

  也不知梅天星居心何在,竟然对即墨哥的事这么上心,他不会真的选即墨哥去巴黎吧?

  “小树,你过来了。”出来喝水的赵即墨看到她,同她打招呼。

  “嗯。”见他有些好奇她过来所为何事的样子,姚千树急忙补了一句,“我参与编导的节目明晚开播,你们记得帮我看一看,提点意见哦。”

  “就是那个看明星谈恋爱的节目吗?”赵母一脸兴奋,“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提一个建议,我觉得可以邀请一些年纪大点但也很风度翩翩的明星去参加,例如郑少秋那一款的,别全是小鲜肉什么的,也要考虑我们老年人受众嘛。”

  “……呃……行!我记下了,一定跟导演反映!”

  《终于等到你》开播的那天晚上,第三方收视监控公司实时传回了一路上升的数据,节目也迅速占领了微博话题排行第一名,大家在电视台欢呼击掌,决定收工去吃烧烤庆祝。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还没等他们庆祝完回家睡醒一觉,张熏仪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照片就被贴满了整个网络,而那个男人并不是真人秀里的恋爱嘉宾。

  姚千树还在昏睡中,就被欧明洋的夺命连环call叫回了电视台,和电视台的同事们,还有张熏仪的经纪公司一起,忙着联系各种媒体去救火,该删帖的就删帖,该公关的就公关,大家都一致对外跟媒体说两人只是朋友。

  所有人忙了一个通宵补救,本以为过两天这个绯闻热度低下来就没事了,谁知张熏仪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直接放出了跟姚千树之前的聊天截图,表明她并不是故意欺骗观众,这一切都是姚千树明知之后的坚持。估计网上两帮粉丝的谩骂声影响到了张熏仪,而且男友又在财力上无条件支持她,所以,张熏仪在没和电视台商量的情况下,自己公开了聊天记录,并主动解约。

  这下,姚千树的微博直接被张熏仪粉丝的谩骂塞满,用词之狠戾毒辣,吓得她把微博都卸载了。

  电视台高层让姚千树先回家检讨,处罚决定晚点开会之后再通知她。

  姚千树胆战心惊地回到家,趁父母没回来,先躲进了自己房间。

  欧明洋可能也知道这事情怪不到她身上,在高层前装模作样地批评了她几句,又安抚她,表示到时会替她说话,让她别担心。

  然而,最后开会的结果却是,所有责任都在她这个编导身上,她被开除了。然后张熏仪在与电视台的私下谈判中达成和解,电视台认错,她删除微博,不再对节目发表任何有关言论。

  “千树,我劝你还是不要对外多说什么,欧导也跟我们提了一下,如果乱说的话,保证我们在这一行会很难混。”同事小张给她打电话道。

  姚千树挂掉电话,将自己全身都埋进被窝里。当年带她的师父早已经不干了,也说不上话,孟沅说不定能帮她,可是,她并不想向孟沅求助。

  算了,互相甩锅样子太难看,她吃了这个亏。

  只是……接下来,还有哪家电视台敢雇用她呢?

  “啊啊啊——”姚千树忍不住在被窝里捶床。

  “小树,你回来了吗?”姚母在门外敲门。

  “嗯。”姚千树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听赵阿姨说了吗?你即墨哥被抽中免费游巴黎了,运气也太好了!”

  “什么?!”姚千树跳下床,打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姚千树敲开赵家大门,赵家父母正在欢天喜地地查询巴黎旅游的注意事项,赵即墨则是蹙眉看着手机,看见她来,问了一句:“你帮他们注册的这个APP吗?”

  “没有啊,什么情况?”姚千树凑近他,看着他打开的“星星”APP。

  “星星”的首页上已经公布了幸运用户的账号,一共有六人。咦,里面还有一个人叫阿沅?

  姚千树赶紧点开阿沅的个人主页,她的头像是《海洋奇缘》里那个酋长女儿的头像,资料显示她的职业居然也是电视台制片人……

  看到姚千树的动作,赵即墨道:“嗯,她就是阿沅。我已经打电话问过她了,她说是之前这个APP的副总有找过她,想要商务合作,为了了解产品,她就注册了‘星星’,没想到就被抽中了免费游,正好她最近有时间,就请了年假一起去玩一下。”

  这也太巧了……姚千树想到梅天星也见过孟沅,那他选这两个人,绝对就是有意而为之了。

  “即墨哥,你会去吗?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跟很多女孩子一起出行吗?而且,和陌生人一起多危险啊。”姚千树道。

  “其实……我们自己公司做的app跟星星在产品内容形态上比较相近,我想去看看,对我们的内容产品升级迭代会有帮助”他道。

  ……不行啦!

  如果赵即墨和孟沅真的一起去巴黎旅行,那梅天星肯定会拼命撮合两人,说不定两人就会借机在一起了,刚好孟沅最近也分手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姚千树匆忙告别赵即墨,立即回了家。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要查到梅天星想撮合即墨哥和阿沅姐的证据就行。跟即墨哥当然是不好说这些,他说不定巴不得被撮合,但是,一向对个人自由和权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孟沅,肯定是不能忍受被人这样摆布的。所以,找到证据给阿沅姐看就行了!

  而阿沅姐不去的话,那么墨哥去不去她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太好了,他们居然在招PGC内容制作人员!”姚千树看着“星星”的招聘页面,决定伪装成应聘者过去调查。

  她飞快整理好简历投了过去。很快,她就接到了“星星”的电话,约她第二天去面试,估计那边也是急需人手。

  面试当天,姚千树比平时的上班时间晚了半小时出门。

  以前她为了跟赵即墨一起出门上班,总会提前起床,每次都比打卡时间早一个小时到电视台,提前准备工作,当时领导们因为这点,还特别喜欢她,可是她一出事,往日积攒的好感瞬间化为乌有。

  姚千树告诉赵即墨,她今天要调休,晚点去电视台,等到确定赵即墨走远后,她才悄悄打车去“星星”总部。

  “星星”总部办公室在市中心最繁华的一幢写字楼里,也不知道是骗了多少叔叔阿姨的钱。

  办公室有两百多平方米,员工不是很多,都很年轻,女职员颜值普遍也不错。这梅天星到底是招员工还是选美?

  姚千树在前台做好登记,等了两分钟,人事就过来将她领到了会议室面试。

  “姚小姐,您之前发的简历和作品,我们都看了,其实我们招的PGC内容制作,相当于制片人的岗位,既要懂前期策划,又要懂执行拍摄,这是我们对PGC内容制作应聘者的基本要求。感觉你挺合适的,不过,你怎么想跨行来应聘我们公司呢?”人事问道。

  “啊……其实我就是觉得人生要多体验不同的行业,正好现在这种交友APP也很火,前景非常好。”姚千树张口胡诌道。

  办公室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外面,姚千树正在回答人事问题的时候,目光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一直好奇的人——梅天星。

  他褪去了低调休闲的打扮,西装革履,身后跟着两个公司员工,姚千树赶紧低头,免得被他发现。这时,突然有人来找人事,人事让她稍等,便走了出去。

  两人就在门外交谈,姚千树听到“巴黎”的字眼,赶紧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

  “丽姐,刚刚梅总交代了,应聘者不一定要懂法语,会英语就行,他们之前的作品最好也拍过恋爱类题材,这样才能在梅总撮合他们的时候,拍出恋爱气息的感觉,你看下我打印的这个要求就明白了,别给应聘的人看到就行。”

  拍出恋爱气息?所以,她之前看拍摄作品时对梅天星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好意思,我们继续。”人事部丽姐听完交代,拿着一沓文件,边看边走了回来。

  “对了,我想问一下,你们老板的全名是叫梅天星吗?”姚千树想做最后的确认。

  “是的,怎么了?”

  “没有,就是我叔叔阿姨几个月前好像拜托过他,帮他们儿子脱单。”

  “啊,那你叔叔阿姨应该是很有面子了,”丽姐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我们梅总可不是出钱就可以帮人牵红线的媒人,他接下的单子,可是一定要做成才罢休的。”

  “啊哈哈,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请到梅总的。对了,”姚千树转移了话题,“我看你们招聘启事上说,这份工作近期要去巴黎出差,可以问下这趟工作具体有哪些内容吗?”

  “嗯,主要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拍下成员们的视频,后期我们会把这个片子作为APP的宣传视频,要求你尽量拍出偶像剧那种浪漫的感觉来。”丽姐看起来有所保留。

  姚千树干笑两声:“这样啊,其实那个巴黎游的活动,我之前也有关注过,不过你们抽出来的幸运用户不是简单地奖励一次巴黎游吗?要拍偶像剧那种感觉,是什么意思啊?”

  “呃……”丽姐顿了一下,笑道,“这个具体等你通过面试,以后入职时再告诉你吧。今天谢谢你了,有进一步消息时,我们会通知你的。”

  “行,麻烦您了。”姚千树起身朝丽姐微微鞠了个躬,然后走了出去。

  虽然丽姐没有透露什么有用信息,但结合之前偷听到的话,姚千树确定梅天星是想撮合幸运用户无疑了,这样他既可以完成自己的委托任务,又可以宣传自己的APP,掩盖之前的约炮风波。他倒是会打如意算盘。

  只是她还是需要货真价实的证据,才能光明正大地阻止孟沅去巴黎。但是,要怎么弄到证据呢?

  姚千树回到家,边等边想,等了两天,并没收到“星星”的任何通知。她并不意外,梅天星看到应聘者里有她,会录取她怪呢。他本来就觉得她喜欢赵即墨,肯定不会录取她去给巴黎游添堵。

  看来,她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姚千树又重新认认真真做了一份简历,打算借此再去一趟“星星”,能不能应聘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一次去“星星”,一定要拿到巴黎游实际是“撮合游”的证据。

  “……姚小姐,你怎么来了?”人事部丽姐看到她不请自来,一脸讶异。

  “啊,我就是……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可是一直没收到进一步通知,就重新做了一份简历,想再来争取一下。”姚千树笑道。

  “那你先在会议室坐一下吧,我跟部门领导沟通一下再来找你。”丽姐说完,急急走了出去。估计是找梅天星去了。

  姚千树不着急,她坐在会议室,四处张望。突然,那天找丽姐出去聊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沓文件,姚千树用优秀的视力,捕捉到了文件上的“巴黎”二字。

  她赶紧拿上自己的简历,想装作匆匆走路的样子,不小心撞落他的文件。

  谁知,她还没碰到那个男人,他自己倒是先崴了脚,手里的文件也滑落下来。姚千树赶紧蹲下帮忙,把自己的简历放在旁边,然后她顺势从散落的文件里抽了字最多的几张资料,放在自己的简历下。

  文件得手后,姚千树躲进楼梯间里,低头看换过来的一叠策划案资料,上面明确道出了这次巴黎游的真实意图——撮合选中的六个用户,用视频记录下六人从陌生人到情侣的转变,打出“撮合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的噱头,以此来达到宣传APP的目的。

  果然如此。

  姚千树将文件塞进背包,走向电梯,拿出手机准备告诉孟沅这件事。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份文件突然挡住了门,门又重新打开,只见梅天星站在门前,笑道:“嗨,姚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姚千树抬起头,瞪大眼睛。梅天星居然追过来了。

  她扯出一个笑容:“是啊,真巧。”

  “我听人事说,你好像对我们的职位特别感兴趣,怎么不跟她提一下你认识我?这样你就不用跑第二趟了,我肯定直接录用你。”他走进电梯,勾唇一笑,手里拿的那份文件,赫然是姚千树的简历。

  “哈……我想着我们也没那么熟,就算了呗。如果职位不太合适也没关系,我自己也觉得不请自来挺失礼的,我还是先回去,好好往电视台那边再努力一下。”姚千树道。

  “哦?”梅天星欺身上前,“你确定还有电视台会录用你吗?”

  姚千树没有动,心底却觉得他有些可怕,家人和赵即墨都不曾注意到的事,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难道他是把赵即墨身边的人都调查了一遍?

  “梅总,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吧。”姚千树后退一步,“你弄的这个巴黎游,真正目的是什么,我大概猜到了。我可以不公开,但我会告诉赵即墨和孟沅,他们毕竟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你把他们当猴耍。”

  梅天星继续向前,单手撑住她后面的墙壁,另一只手举起简历,微笑凑近她:“姚小姐不仅仅是猜到而已吧?你手里拿的东西,属于我们公司机密,我相信你也不想惹上麻烦,不如我们交换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姚千树笑了笑:“我手里可没有你们的机密。”

  “哦?那你有两个选择,让我搜身,或者报警。”

  “叮!”电梯门这时突然打开了,一群人站在门外,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姿势暧昧的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跟女朋友还有点事情要解决,可不可以麻烦你们等下一趟?”梅天星笑若春风。

  “哎,没有,你们别听他——”姚千树还没说完,外面的吃瓜群众就一脸了然和理解地退开了。

  梅天星按下“星星”所在的29楼,等电梯门关上,他正准备说话时,却被姚千树猛地一推,退到了对面。姚千树“嚯”了一声,扎下马步,蹲下上身,做出一副要比武的架势。

  梅天星“扑哧”笑了:“姚小姐,我跆拳道黑带,让你一只手怎么样?”

  姚千树见唬不到他,收回步子,讪讪道:“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

  梅天星一脸无奈:“可是姚小姐,偷拿我们公司文件的,明明是你啊。”

  “那我也不能让你们利用我朋友!”

  “可是,万一他们互相喜欢呢?”梅天星反问道,“你这么着急想阻止,难道,真的喜欢赵即墨?”

  “我……我就是看不惯你把我朋友当猴耍!”

  “啧啧啧,”梅天星又凑近她,“姚小姐,媒人牵红线的事情,怎么能说是耍猴呢?要不这样,反正你现在也没工作,你来当我助理,到了巴黎,你看看我的撮合手段,到底有没有耍人,如果你觉得不行,再告诉他们,怎么样?”

  姚千树语塞许久,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如果姚小姐执意要告诉赵即墨和孟沅,让他们放弃这次免费游,除了说明你喜欢赵即墨,我也想不出更好的答案去跟赵家父母汇报了。”梅天星的最后一句话,一下打破了姚千树的犹豫。这人,真的很会打别人的三寸。

  看来,只能接受他的提议了。只是,他现在又是要撮合赵即墨和孟沅,又是威胁她,这个仇,她无论如何都要报。巴黎游,呵呵,她迟早会让他知道,带她去巴黎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梅总,我答应你。不过,我的期望薪水可不低哦。”

  梅天星微微一笑:“放心,薪资和福利方面,一定会让姚小姐满意的。现在,我们就回去把入职合同签一下,如何?”

  见姚千树点头,梅天星也暗自松了口气。

继续阅读:第二章 不要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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