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知道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看得出来,陈飞夜这是在用心肺复苏救秦忆真,他不敢有丝毫打断他。
他还听到周围围观的人们,在窃窃私语——
“这小伙子看起来蛮专业的,应该能把这姑娘救活。”
“他肯定得救活这姑娘啊,刚才这姑娘就是为他挡了地头蛇的酒瓶,才会变成这样的。”
“姑娘肯定很爱这小伙子,现在肯这样舍身救人的人已经不多了。”
……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后,他随即指挥身后两个保镖,就上前把伤人的男子给擒住。
陈飞夜则一直蹲在地上忙活了好一会,再伸手去探秦忆真的颈动脉和心跳时,发现都已经恢复了。
秦忆真总算暂且脱离了危险,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累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好这时救护车也赶到了,从里面下来的医护人员,挑着担架就把秦忆真抬上了车。
陈飞夜不放心,正要也一起上救护车时;却被疾步跑过来的秦晋狠狠推了一把,然后脸上就挨了他结结实实的一拳。
即使陈飞夜已经被打倒在地,但秦晋仍然丝毫不罢休;伸手指着他,就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带忆真来这种地方,为什么要置她于险境?你等着,忆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
秦晋一向脾气很好,平时对于陈飞夜也是百般忍让。
能让他这般气急败坏的,除了秦忆真,也没有其他人了。
而陈飞夜自知理亏,一言不发,更不敢去看秦晋的眼神——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直到救护车扬长而去,他才骤然反应过来。
一抬头,看向沈星辰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些许不可控的担忧与惧怕。
*
凌晨一点,在帝都第一医院,VIP病房外。
“不用担心,病人虽然失血过多,但后脑只是皮外伤。不过由于打击力较大,造成脑震荡,曾有过心跳呼吸骤停的现象。”
“幸好当时接受了专业的心肺复苏术,不然后果肯定不堪设想。”秦忆真的主治医生说。
听完后,秦总和秦晋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们正要进病房去看秦忆真,后面却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内疚的男声:“秦叔,秦晋,等一下。”
他们俩一起回头,就看到陈飞夜和沈星辰,正快步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陈飞夜早没了,方才在王府井小吃街的嚣张跋扈。
他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服,与这医院的氛围相匹配。
方才在王府井小吃街,当秦忆真被救护车带走时,他六神无主,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沈星辰及时安抚了他,并且劝他一起来医院看秦忆真,顺便给秦总和秦晋道歉。
就如同当年他每次闯祸,都是她来给他善后的那般。
现在,走到秦总跟前后,陈飞夜便充满愧意地跟他道歉:
“对不起,秦叔。今晚我不该把秦小姐带到王府井小吃街,更不该让她发生这种事……那现在……秦小姐怎么样了?”
沈星辰也朝秦总和秦晋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秦晋认真地看了陈飞夜一眼,顿时替秦忆真感到分外不值——
虽然他知道,陈飞夜表面上看起来嚣张乖戾,其实个性正直,心地纯良,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对象;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爱秦忆真啊。
秦忆真甘愿冒着危险也要保护他;可在他眼里,却仍然是分外生疏的“秦小姐。”
爱上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是多么心酸,多么苦痛。
秦忆真为什么就偏要自讨苦吃呢?
“忆真没事,她的伤不严重。虽然这件事情你难逃干系,但也是你在关键时刻实施了心肺复苏,才把忆真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这些阿晋都告诉我了,我不怪你,”秦总说,“现在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忆真吧。”
陈飞夜本以为,秦晋会因为这件事而恨死了他;却没想到,最后秦晋还会在秦总面前替他说话。
他感激地扭头看了秦晋一眼,却只得到了秦晋冷漠的眼神。
秦晋之所以会帮他,不过只是看在秦忆真的份上而已。
因为他知道,秦忆真一定舍不得自己爱的男人,被秦总责怪。
当四个人一起进了病房后,沈星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秦忆真,那模样有点狼狈。
为了方便包扎脑后的伤口,她那一头漂亮的长卷发都被从根部剃掉,只留下了光秃秃的头皮。
纱布一圈一圈包裹着头皮,由于失血过多,她脸上也是一片病态的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她是刚刚才醒过来的。
由于刚做了手术,她连水都还不能喝,苍白的嘴唇干裂起皮。
当她一看到陈飞夜时,顿时如临大敌般地低下了头,埋怨道:“爸,哥,谁让你们带飞夜进来的,我不想见到他……”
沈星辰则能看出来,秦忆真是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太难看,怕被陈飞夜看到影响形象。
她刚想去宽慰秦忆真,陈飞夜就开口:“忆真,你不需要为我做这种傻事。”
“傻?”得到他这样的评价,秦忆真愣了一下后,就不好意思地开口:
“好像……的确有点傻。但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考虑,就这么扑上去了……”
她这轻描淡写,毫不在意的话,让秦总听了眼眶有些酸涩——
只有足够深爱,才会把顾惜对方的生命当成本能。
就像当年他对夫人的那样……
深情的人,总容易被画地为牢,陷入庸人自扰的痛苦之中。
秦忆真小的时候,他就不愿她成为跟自己一样的人;可没想到今年她十八岁了,竟然跟他一模一样。
而且,陈家这小子还这般不识好歹……
现在看着秦忆真那灼灼的目光,陈飞夜只感觉愈发尴尬。
既然她没事了,那他就准备走人:
“忆真,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放心,以后……我也不会再带你去那种地方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