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飞白却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甚至还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把这些都还给我,你确定?你别以为你现在人气很旺,就可以有恃无恐——圈里更新换代很快的,没有我捧你,不出一年,就没人记得你是谁了。你舍得吗?”
这些年,她之所以愿意,一直这样无名无分地陪着他,不就是贪恋他给的资源吗?
至于后来她想要让他娶她,也只是胃口变大了,觊觎未来的陈氏集团董事长夫人之位了而已。
跟当年她为了什么王妃之位而接受威廉,本质都是一样的。
她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弃眼前的这些名与利?
但安若蓝被他这么一番挖苦,则更是坚定了决心:
“我当然舍得。我明天就走,我要彻彻底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直到现在,这曾经被她视作,能拯救她生命的浮木,终于变成了一个有去无回的黑洞。
所有曾经做过的,美好的梦都碎了;
锋利的碎片将她划得鲜血淋漓,她才总算彻底清醒过来,并且愿意付出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能够逃离他的机会。
而且现在他既然都已经回来了,那她对于他,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他应该会,爽快地放她离开的吧。
可事情非但出乎她的意料,甚至还完全相反——
也不知她刚刚到底那句话,刺痛了他的神经;让他蓦地双手攥紧她瘦削的肩膀,暴怒的因子在他字里行间不断跳动:
“安若蓝我说过,游戏是我开始的,也只能由我来结束,你没有中途退出的资格!”
“只要我不让你走,你这辈子都休想逃离我!我就算是去死,也要拉你当垫背!”
话音刚落,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就气势汹汹地堵上了她的嘴。
她沾染了红酒的甜美气息,很快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让他有些迷醉,更加欲罢不能。
这般蚀骨钻心的感觉,只有这个女人能够给他。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乖乖地迎合他,让他予取予求;
但现在铁了心要离开他的她,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毅然一把推开他后就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进主卧,打开衣柜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我现在就走,行了吧?陈飞白,你别把自己当成是我的上帝,可以随意摆布我——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他不是一直以为,她跟他在一起只是利益驱使吗?
那现在她便什么都不要了,他还能再拿什么来禁锢她?
可她这样的举动对于陈飞白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
恼怒不堪的他追了上来,再次擒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狠戾至极:
“那你也得看看清楚,你当初跟寰宇娱乐签的到底是什么协议,你到底还能不能走得了!”
他这话让她心里一个激灵——他这是什么意思?
寰宇娱乐旗下艺人,一向都是三年一签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下意识地就挣开他的手,转身从床头柜里找出当初签下的协议,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而认认真真读完后,这对她而言就简直如同当头一棒——这协议竟不是三年,而是……十五年!
在协议有效期限内,她必须要无条件服从寰宇娱乐的任何工作安排,否则面临的巨额违约金……
就算把整个安氏企业都给卖了,也偿还不起!
她是在二十二岁时签下这协议的,那等这协议期限过去,她都已经三十七岁了!
十五年的花季对一个普通女人而言,都是分外珍贵的;更何况对于活跃于荧屏的女艺人,黄金岁月也就这些年而已!
想到这里,她脊背蓦地窜上来一阵恶寒,整个人更是如置冰窖——
她还记得当初她签协议时,他正巧有一个重要会议要马上开,所以盛气凌人地让她赶紧签字,不要耽误他的事;
而她一向谨慎,本打算仔仔细细把这协议看清楚的;就是因为足够信任他,最后才连看都不看,就直接签了下来。
可她就连做梦也不会想到,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开始算计她了。
他处心积虑地挖了这么大一个陷阱,就等着她往里面跳,然后再也爬不上来!
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这么可怖!
他还是人吗?
而此刻,陈飞白还分外满意地看着,正浑身颤抖的安若蓝;那幽幽的语气,就像暗夜里悄然游走的毒蛇:
“安若蓝,这十五年,我可以把你捧成家喻户晓的一代巨星,也可以让你从此销声匿迹;甚至让你去跑龙套,去做群演,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你现在再好好考虑一下,确定要走吗?要走的话,我不拦你;不走的话,就给我乖乖留下……”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扯了扯领带,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模样。
到这里,原本下定决心要彻底离开他的安若蓝,终于犹豫了。
因为即便她现在走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跟寰宇娱乐解约,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要是他真的一气之下,生生压制她十五年;毁了她的星途,也就等于是毁了她的一生……
叫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苦苦追求十几年的梦想,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要她如何能够忍受,她的后半生都在无尽的痛苦中度过?
一直苦苦纠结,挣扎了不知多久;她才终于妥协了,用分外冷漠的眼神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质问着:
“陈飞白,你赢了。你满意了吗?”
其实她这样完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输得彻彻底底的,也挺好的——
反正圈里不择手段想要往上爬的人太多了,也不差她这一个。
关键是从此以后,她终于可以彻底泯灭对他的最后一丝幻想,而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金主了。
他们之间成了真正纯粹的交易,这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解脱?
话音刚落,她便如即将上邢台的囚犯般;无奈地闭上双眸,一点点退去了身上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