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才来警局的路上,秦忆真还在想着,等她见到了陈飞夜,就算狠狠甩他一个巴掌都不过分;
但现在看到这样痛苦的他,她非但怒意顿消,心痛还更为加剧——
她怎么可能会跟一个抑郁症病人计较呢?
他做这些,也是身不由己的啊……
所以她只能隔着铁窗,紧紧攥住了他那冰冷的手安慰道:
“飞夜,没事的,我理解你。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接你出去的……”
*
拘留室外,警官办公室内。
“秦大少爷,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陈先生可是涉嫌醉酒驾驶、无证驾驶两大罪名;按照规定,至少要被判处一个月以上的拘役。”
“你让我现在放了他,我也没这个权限啊!”警官为难地说。
“可他在开车的时候,是处于抑郁症发病期间;他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应该不需要付刑事责任吧?”秦晋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了,帝都第一医院开的诊断证明递给他看:
“如果您不能放人,我也会请最好的律师为他辩护,一定会把他接出来。”
警官认真看着面前的诊断证明,但还是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不顾阻拦冲了进来,张口就为陈飞夜求情。“警官,求您放了陈先生吧!”
“陈先生虽然是醉酒驾驶,但当时我女儿是在红灯的时候,突然冲出去的;陈先生为了避让我女儿,撞上了路灯,自己也受伤了。”
“幸好我女儿是遇到了陈先生,要是遇到别的司机,还不一定能这么灵敏地躲过去呢!”
……
最终,警官还是网开一面,放过了陈飞夜,不打算起诉他。
但警官仍然严厉警告了秦晋他们,让他们看好陈飞夜,不然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还有撞坏路灯的费用,也要照价赔偿。
经过一番折腾后,陈飞夜总算再被秦晋和秦忆真带回了医院病房。
秦晋看秦忆真已经疲惫不堪了,便提出让她先去隔壁病房休息一会,他来守着陈飞夜。
可秦忆真还没走出病房,手机就又响了,这回是沈星辰打来的。
她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打算瞒着陈飞夜,就从容不迫地当着他的面接通:“喂,星辰姐,有什么事吗?”
当“星辰姐”这个称呼脱口而出的这一瞬,她用余光瞥见病床上的陈飞夜,浑身明显颤抖了一下。
她感到一阵烦躁,便干脆打开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传来沈星辰的声音,很快响彻了整个病房:
“忆真,我有急事要见飞夜一面,有些问题我必须要向他问清楚!”
“我打他电话他不接,我去了你们家,保安说你们都不在家……”
“那你们现在在哪?我可以去找你们吗?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的……”
秦忆真簇了簇眉,没好气地说:
“星辰姐,既然飞夜不肯接你的电话,那就说明他不想见你,你打电话给我又有什么用?”
“这样吧,你要问他什么问题,告诉我,我帮你去问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后,再次开口的语气就变得有些无可奈何:
“白天我在他的单身公寓整理东西时,发现了一串新新花苑房子的钥匙。”
“我根据钥匙上的地址进了那套房子,发现了飞夜亲生父母的结婚照,还看了他母亲的日记……”
“我才知道,飞夜原来不是陈家的孩子,他一早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我只想问他,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跟我离婚的?如果是这样,那……”
秦忆真一早就听秦晋提起过,陈飞夜真正的身世;
所以她并不惊讶,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现在半躺在病床上的陈飞夜一眼。
她以为陈飞夜至少还想跟沈星辰说上两句话,谁知他想也没想就摇摇头,态度决绝到了极点。
因为他重承诺——
既然秦忆真已经斥巨资救了他和沈星辰,而他也答应了秦忆真,要跟她好好过下去;
那不管他有多痛,都必须要跟沈星辰彻底断绝。
方才在酒吧,沈星辰一连打了他七八个电话,都被他给按掉,最后他直接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即使现在她打电话给秦忆真,他也是一样的态度。
秦忆真点点头后,就冷下声音对着手机说:
“星辰姐,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了,飞夜现在还是我的丈夫,你们从今往后都不可能在一起了;那你再问出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你还是别再纠缠我和飞夜了,你……”
“当然有意义!”沈星辰提高声音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应该是已经哭过了:
“如果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我绝对不会甘心,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不回家,那我就一直守在这里等你们……”
“你们几天后回来,我就等几天;几个月后回来,我就等几个月……我一定要等到他!”
病床上的陈飞夜听到这里,放在被子里的大掌,蓦地用力攥紧了床单——
沈星辰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走极端的人。
她现在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她有多么想要见到他。
他们的这段感情,以前从来都不是势均力敌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他不停在追逐,她不停在逃避,他把自己放入尘埃开出花来。
而她第一次为他这般不顾一切,竟然是在他们已经离婚,并且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后……
他们的爱不逢时,难道是早已注定好的?
秦忆真听沈星辰说得这般决绝,不留余地;她也颇为为难地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到了这里,病床上的陈飞夜才终于示意秦忆真,把手机递给他:“我来跟她说。”
秦忆真立马过去,把手机递给了他。
那边的沈星辰,许是见电话那头一直都没有声音,便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忆真?忆真你在听我说话吗?到底能不能让我见飞夜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