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声音的陈飞夜连忙跑过来时,就看到一个容颜憔悴,遍布泪痕的女孩摔倒在那滩呕吐物里。
她的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沾满了……这画面不堪到,真的难以形容。
但他却非但没躲避,反而立即上前将她扶起,语气里掩饰不住丝丝愧疚:
“沈星辰,我错了,我不该哄你喝酒,还以为这样会让你好受些……你……赶紧去洗个澡,这里我来收拾。”
他本以为,沈星辰怎么说也是娱乐圈的人,酒量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但现在看来,他可真是错得离谱。
可此刻被酒精冲昏理智的沈星辰却非但没动,还毫无顾忌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直直盯了他一会后,就痴痴地笑了起来:
“你是飞白的亲弟弟,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像他……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好想飞白;可即便拿你做个念想都不可以……为什么……”
她的话让陈飞夜心中一刺,随即立即扭过头去,不敢看她的脸:“沈星辰,你喝糊涂了。快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的确,即便她第一次喝得如此酩酊大醉,也不会把他认作陈飞白……
然后他就像是竭力要躲避着什么般,慌慌张张地过去打开衣柜给她找衣服。
他的单身公寓里原本没有女装,可他却轻车熟路地从衣柜最底层,抽出一件藕粉色的连衣裙递给她:“你先换这件。”
沈星辰接过连衣裙,又笑了一下,随意地问:“飞夜,这是你女朋友的吗?”
她不会意识到,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又被那浓重的阴霾所笼罩——她不记得了……
也对,她怎么可能会记得?
他吸了一口气,脸上浮起阵阵不甘,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对。她偶尔会来这里小住。”
可他没有防备的是,他话音刚落,沈星辰就再次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如同秋日里的一片枯叶般,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肩头上。
他慌了,立马大叫了两声:“喂,沈星辰,你……”
回答她的,却只是沈星辰均匀的呼吸声。
陈飞夜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抽,也只能先把她扶到干净点的地方躺好。
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机,刚想叫些女性朋友来帮她洗澡;可一想到她虽只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但好歹也曾在荧屏上露过脸,还是陈飞白的新婚妻子。
要是她喝得这般如此烂醉,在他这过夜的事传出去,指不定会被那些无良小报写成什么样。
因此他也只能放弃,收起了手机。
可这下该怎么办?
犹豫了整整一分钟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般,然后硬着头皮把她扶进浴室,准备先给她把身上的脏东西擦一擦。
还好,她里面的衣服并没有被污染。
他脱掉她的外衣,给她漱口,用水盆接了热水给她擦干净。最后他还给她洗了个头,再用吹风机一点点吹干。
他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这样照顾一个女人,总是有些笨手笨脚的。
不过在给她洗头时,他莫名就想到了他幼时曾养过的那条金毛。
那时他也经常这样给那金毛洗澡,手感居然还出奇地相似。
可后来……
艰难地把那件连衣裙给她换好后,他又重新将她扶回床上躺好,再把地板收拾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早已累得满头大汗;抬手一看腕表,都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明天还有很重要的行程,他必须赶紧睡觉养足精神。
但就在此时,躺在床上的沈星辰却突然喃喃开口:“飞白,谢谢你。”
她的话,让他在这一瞬就直直愣住。
沈星辰对现在的状况浑然不觉,只闭着眼睛自顾自地说这浑话:
“飞白,我就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我的……你不会舍得看我这么伤心,你还是会来照顾我……”
她最终,还是将他当成了陈飞白。
方才她没法认错他,不能拿他做个念想时,他心里还挺难受的;
但现在真的被她给认错了,心中那骤然升腾起来的浓重失落,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会以为今夜的一切,都是陈飞白做的吗?
“沈星辰,我不是大哥,我是飞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飞夜……”即便知道这样做或许很残忍,但他还是经不住,想要打破她的梦境。
可睡梦中的沈星辰不肯睁眼,只是在自欺欺人般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飞白……飞白……”
看着那嫣红的小嘴张张合合,软语呢喃地叫着那个已经消失不见,多半永远都不会回来的男人,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轻轻在他身上划开一道道渗血的伤口。
他刀锋般的眉头骤然紧蹙,黑眸里迸射出极致的不甘与嫉妒;下一秒竟像魔怔了般,蓦地上前,俯身,薄唇就贴上了她的唇。
一罐啤酒根本不足以让他喝醉;但这一刻,他却彻彻底底沉醉于她的芳香与美好当中。
嘴上的温热和柔软,虽让沈星辰不适应地蹙了蹙眉,但她到底也没有反抗。
因为她真的将他当成了陈飞白。
这一刻,她的心在剧烈跳动着,那如肥皂泡般五彩而逼真的快乐一点点从心口冒出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抬上云端。
现在,是陈飞白在吻她吗?
相恋两年,他触碰不得任何女人的心理隐疾终于好了,可以吻她,可以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同她一起生活了吗?
初吻的感觉竟这般美好,美好到一点都不真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反应过来的陈飞夜骤然抬起头,俯视着身下依然安睡于床上的沈星辰,她那小巧的嘴已经由于充血而通红。
面红耳赤的他却像是第一次作案的小偷般,羞愧地扭过头去不敢看她;然后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闯进旁边浴室,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冷水就直接拍脸上。
一连拍了好几回,那在他身体里不断作祟的阵阵热度,才总算逐渐冷却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留着夸张泡面头,戴着闪亮耳钉,一副痞子模样的自己;再想起那时时刻刻都是西装革履,温文尔雅,谈吐不凡的大哥陈飞白,他嘴角不禁扬起一丝苦笑——
她怎么会把他当成陈飞白?
陈飞白拥有的一切,他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