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悠悠抖抖手上的这份死契，“嬷嬷看到了这些东西，难道还不明白荣华娘子打算做什么吗？”
她将那叠文书放在桌面上，两指一压，慢慢推到了孙嬷嬷面前。“您慢慢看，细细看，切勿漏掉上面的任何一个名字。”
孙嬷嬷也识得几个字，她一张张翻阅着文书，将上面的名字一个个记在了心里。越看脸色就越难看，尤其看到那个尚未出世的曾孙子的名字时，她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一颗心脏仿佛被人扔到了万年寒潭里，寒潭之水将炙热的心脏彻底淹没，冰寒入骨。
“荣华娘子……”她紧紧闭上了眼睛，一颗浑浊的泪珠从满是褶皱的眼皮下渗了出来。
“看来嬷嬷已经猜到了。”萧悠悠叹息一声，目光中充满怜悯，“倘若嬷嬷不依照荣华侧妃的要求去做，那么她就用这叠卖身契来威胁你。”她停顿了一下，似在思索，“倘若我是荣华侧妃，我会怎么威胁嬷嬷呢？”
孙嬷嬷怔怔抬起眼。
萧悠悠微笑道：“我当然不会将您全家杀死，死了就太没意思了，而且处理尸体会很困难，一旦不好就会落人口实，到时候我苦心经营的贤良淑德的形象就会彻底崩塌。”
孙嬷嬷定定看着萧悠悠，瞳孔中映入的人影渐渐变了，模样不再是萧悠悠，而是那个哭起来仿佛梨花带雨的女子。
柔弱，只是一种假象。越柔弱的人一旦阴狠起来，便比刚硬的人更让人可怕。
萧悠悠继续道：“我会告诉嬷嬷，您的家人将永远冠以贱籍，男子永生都无法出仕，女子则沦落青楼，靠卖笑为生。至于那刚刚出世的婴儿，那就更好办了……”
孙嬷嬷再也受不了了，捂住双耳低叫：“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这就受不了了？”萧悠悠轻哼一声，“荣华侧妃的手段，可比我狠辣千百倍呢！孙嬷嬷，您一心为她着想，她可曾真心为您想过。您不在乎您的性命，难道也不在乎家人的前途么？”
怎会不在乎？
孙嬷嬷满脸痛苦，“萧姑娘，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全部都听你的。”
萧悠悠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第二日，就在沈王爷即将定罪时，孙嬷嬷忽然翻供，说这一切都是荣华侧妃指使的。
荣华侧妃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意顿时僵硬住了，宛如木雕泥塑般看着孙嬷嬷的嘴巴一张一合。
过了半晌才猛的醒悟过来，“你胡说。”她珠泪涟涟，跪在沈王爷面前哀声哭泣，“王爷，您要相信我，昨日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那些商户也都指认倒卖田产之人都是孙嬷嬷。而今她怕死，便一股脑儿的将这些罪名都扣在我头上。王爷，您可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啊！”
以前荣华侧妃用这招，不知多少次将已成定局的事翻盘。当时孙嬷嬷与有荣焉，觉得荣华侧妃机智又聪明，而今，当荣华侧妃将这一套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时，她才深切的体会到那些人悲伤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