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紫想了想,“咱们既不通医术,又不好一窝蜂的去瞧郡主。既病了,自然是要静心养病的。况且沈王府多的是有才能的大夫,更用不着咱们去添乱了。”
“你说得很对。”太夫人微微点头,赞了一句,“人多口杂,万一说错了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被人拿住了把柄就不好了。”停顿了一下,“郡主既和萧丫头一见如故,当时必定是陪在她身边的吧!”
阮紫拧着帕子,斟酌着道:“或许吧!”
太夫人的目光淡然如水,却无端端的让阮紫起了一身冷汗。而后来她说的那句话更让阮紫心头咯噔一下,“是么,但我听元宝不是这么说的啊!”
糟,她怎忘了那丫头。
阮紫暗恨,勉强扯了一个笑容,“祖母,方才我忽然想起来,其实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
“哦?”
“沈王妃对郡主爱若珠宝,我想爹爹正是高升的关键时候,若能得了王妃青眼,王妃和王爷鹣鲽情深,定会在王爷面前为爹爹多说好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夫人一眼,“因此……因此我便向王妃举荐了萧妹妹的医术。”
她怕太夫人不高兴,连忙又补上一句,“妹妹医术通神,当初这么多大夫都治不好祖母,她一出手就治好了。我想沈郡主的区区小病在她眼中定不算什么……”
“糊涂。”太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虽然不重,但她这般勃然大怒是十分罕见的事。房中奴婢登时都跪了下来,就连最受信任的王嬷嬷和口舌最伶俐的琉璃都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们都这样,更不用说阮紫了。她赶紧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孙女糊涂,孙女做错了事,还请祖母切勿动气,要小心保重身体才是。”
“你不糊涂,是我糊涂。”太夫人一声比一声重,压下的目光更重逾千斤,“萧丫头若能医好沈郡主,那自然千好万好。但若是医不好呢?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她盯着阮紫,“萧丫头万劫不复,我们家也跟着万劫不复。这个家若倒了,你以为你还能当千金大小姐吗?”
阮紫被最后一句话吓得汗透重衫,匍匐于地连头也不敢抬,“祖母,我……我只是一片好心,我没想到这个。”
“好心也罢,坏心也罢。”太夫人沉声道:“虽说子不论父之过,但这里没有外人。当初你爹爹这么宠爱二姨太,无论她们母女犯了多大的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外头都说阮府宠妾灭妻,正房反而不如偏房。”
阮紫亲眼见母亲被柳柔那贱人压了这么多年,心头自然是恨的。听到太夫人重提旧事,不由得握紧了五指。但她心性比王虞君隐忍得多,脸上不喜不怒,只是静静听着。
太夫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问你,你可知后来你爹爹为何又对柳柔母女这般狠心了呢?”
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阮紫至今仍时时梦到。她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轻声道:“大约是阮彤太过肆无忌惮,无视姐妹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