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种话，他的语气就像谈论今天早饭吃了什么一样，毫无所谓。
但下一秒，他就彻底反悔了。
男人腰间的刀落在了他的脖颈处，刀锋入肉，让人真正觉察到眼前的男人可以眨眼间颠覆了生死。
“人，在哪？”
他没有顶住男人犹如死神的威胁，指了指暗房。刀落在他的脚底，还沾着他的血迹。
“给我好好教育。”
席阎霆找到了拿出暗房，推门进去，将包厢里的呼天抢地的哀嚎挡住。
床上的人好像睡熟了一般，他的皮鞋踩在轻微的响声，但顾乔依旧没有动。
意识到不对劲，男人上前掀开了被子，被床单上的一抹血迹猩红了眸子。
单膝跪在床上把人抱在怀里，他的手掌在顾乔的脑后摸到了血迹，而她的呼吸好像变得越来越浅。
人被紧急送去了医院，小小和于湉已经等在了那里。
手术室外，席阎霆周身笼罩着阴暗的气息，从顾乔进去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处理完事情的雷诺过来，将文件递上。
“那家会所是古家的，其实圈子里的人不少。”
男人寻欢作乐总是要给自己找上上千个理由和借口，他们甚至还会把一切都处理的天衣无缝。
席阎霆扫了一眼，他的视线停在了资料的最后一页，眸光瞬间变得凶狠。
“确定？”
“没错，”雷诺顾忌男人的神情但有的事瞒着是没有用的，“他是常客。”
好一个常客。
他一把抓过资料，指着手术室的方向，“把她照顾好了。”
曾经他对于父亲还心存丁点的希冀，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错的彻底。
席天文，不仅将母亲伤的彻头彻尾，他甚至将亲情当成可以廉价的交易条件。
一路飙车回到了席家，慕容青看着儿子铁青的脸，就猜到了会发生什么。她没有阻拦，更知道拦不住。
书房里，席天文正在练着毛笔字，而他的笔下是“原则”二字，何其的讽刺。
“彭”的一声，是席阎霆将一边的椅子踢倒了。
他的气急败坏让席天文心里还是满意的，至少说明了一点，那个叫顾乔的下场不会好。
把她塞进金色包厢自己着实花了翻力气，事到如今，一切无法改变了。
席天文走到书柜那边拿出一摞照片，扔到桌子上，“你席阎霆的女人必须是干净的，选一个吧。”
视线落在那些照片上，玩了这么多年，席天文的眼光还是没有变，依旧是所谓的名门大小姐。
可他偏偏就不会如他所愿。
“父亲那么肯定，顾乔被毁了？”
席天文诧异的看着席阎霆，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丝丝破绽，可惜并没有。
“人在做，天在看，父亲，你最好不要让自己的结局太惨。”
自己还是高估了他，事到如今，席天文眼里依旧还是利益。
转身，他叫住了自己的名字。
“那样的女人不配进我席家的门。”
席家的门？他还真看不出席家有什么好的，要不是身上流着他的血，席阎霆不想跟席天文有任何的牵扯。
“当谁都稀罕吗？父亲，这是最后一次，我，对你手下留情。”
“你敢？”
毛笔架被他狠狠的扔了过来，砸在了席阎霆的脚边，凌乱了一地。
“我没什么不敢的，”席阎霆转身与他对视，眸子里燃起熊熊烈焰，“你应该领教过了，当年我能从你手里把席氏拿过来，照样也可以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它走向毁灭。席氏，也就只有你在乎。”
他走出去，慕容青就站在门外，刚才门没有关，父子之间的谈话悉数落进了她的耳里。
“妈！”
慕容青上前抱住了席阎霆，拍着他宽厚的肩膀，泪光闪烁。
曾经儿子想走的路是被席天文逼得放弃，曾经他以为是主宰，可现在，都变了。
“辛苦你了。”
有些事心照不宣，慕容青知道席阎霆对于席天文的恨意，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而另一方面就是他的妹妹了。
松开他，慕容青擦了擦眼角的泪，深呼吸一次，“对了，乔乔那孩子没事吧？”
提起顾乔，席阎霆眸子闪过一丝愧疚，父亲的偏执害了她，而是自己将她拉进这场旋涡里。
“伤了后脑勺，性命无大碍。”
“照顾好她！”
慕容青看着席阎霆离开的背影，她擦干眼泪，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席天文的狠她领教过，其实有一件事自己一直瞒着席阎霆，不是因为不恨，而是不希望儿子背负的太多。事实上，她希望看到席天文的悔改。
可这一次，席天文竟然派人差点毁了顾乔，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子，他如何下得去手。
推门而入，看到的是席天文坐在沙发上面色难堪捂着自己的胸口。
抬眸发现进来的人是慕容青时，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往书桌的方向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忍下了。
看到也好，反正一切都无所谓了。
慕容青弯腰捡起了那页纸，嗯，上面的女人还真是不陌生。
当年就在自己生女儿的时候，席天文不知所踪，临产的前一天，她躺在床上一遍遍拨打着席天文的电话，等来的却是这个女人的耀武扬威。
她拿出了一段段视频，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那些不堪的一幕幕，让慕容青的心在滴血。
原来这些天席天文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甚至还默许他在外面的女人跑到自己面前趾高气昂。
还是孩子的席阎霆目睹了这一切，他对着那个女人拳打脚踢，但因为力气小，被他推倒在地，现在脑袋上还留着疤。
也是那个夜晚，席阎霆的妹妹提前降生了。
当慕容青醒来，对上的却是席天文憎恶的眸子，那个女人来见过自己后就流产了，孩子自然是他的，他恶语相向，甚至想为他未出世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好像席阎霆对席天文的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她怎么过的这么不好，”慕容青收回思绪走到席天文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毕竟怀过你孩子的人，你都这么狠？”
说完她就笑了，就纸轻轻的放下，“也对，你席天文心里只有自己，没有人会是重要的。就像当年，女儿失踪追查到了霍家，你为了所谓的席氏利益竟然将那件事不了了之。席天文，你说你要是死了，有没有会给你流一滴眼泪”
席天文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他眯着眸子看着眼前冷静的说着前尘往事的慕容青，嘴角抽搐。
“反正我不会，你不是有钱有权嘛，那个时候估计还会有人的。”
这个人在的地方她一刻都不多愿意待下去，席天文扭头看着她一步步走远，艰难的坐直了身子。
“既然你这么恨，”吐出一口浊气，“为何还留在我身边？”
回应他的是关上的门，书房里只有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