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谷的熊熊烈火,映衬着我冰冷绝尘的容貌,照拂着我空寂的内心。
元夜死了,我没有多高兴,也没有多失望。仿似他就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如果不是因为前世的种种牵扯,或许三生三世,我都不会跟他有交集。
如果真是这样,又该有多好。
阿娘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换取我重生的机会。我也不会因为背叛被绝望,也不会因为仇恨而冰冷。
可,如果一切不能重头,那站在我身边的柏彦呢?他又该何去何从?
还有销声匿迹的羽寂,他又去了哪里?
白鹤用头蹭了蹭我的身子,我从思绪中缓过神来,仿似雾气蒸腾的双眼看着柏彦,“虽然你替我挡了劫,但我不会感谢你。因为,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柏彦的双眼在发火的灼热下,微微晃了晃,“等时候到了,我依然会告诉你。”
话落,他将指尖的冰花没入我的手心,使其变成一朵冰花花瓣,“我有事回神族一趟,可能很长时间不能下来。如果你有事找我,就拿着它去神族的柏樱阁找我。”
我将花瓣握在手心,扯了个无所谓的笑容给他,“若是到时,你还不告诉我,我定会掀了你的柏樱阁。”
梅花点缀的唇扬了扬,并在我的唇角留下了一吻。
柏彦的吻跟羽寂的不同,前者像是雪山泉,凉凉地却又给人一种安逸。
羽寂的吻霸道且炙热,像是赤焰山的烈火,燃烧着你浑身上下的血脉。
在我微楞之际,柏彦已经放开我,驾鹤西去。
伸手碰碰唇角还残留的,属于柏彦的气息。脑海中忽然白光闪过,让我竟然有了一丝错觉。
柏彦,好像不止救过我一次?
秋高气爽的夜,是干坏事的最佳时节。
从妖兽谷回来的我,并没有老实巴交地回安国公府呆着,而是一身白衣招摇过市地站在元夜府邸的房顶之上。
前世我可没少来他的府邸,给他通风报信。所以,他的府邸对我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闭着眼都能找到他书房跟卧房的位置。
微风略过长长的头发,我闪身进了元夜的书房。
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书架上,一本本各种各样的书。文房四宝也都按着顺序,排列在桌前。
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我将烛火放下,坐在放在书桌前座位上,闭眼想着如果我是元夜,我会把机关的入口摆在什么位置?
想了一会儿,我睁开眼,双手扶上座位的把手。
果然,在一边的把手下,凸出来一块木头。
刚将木头按下,我脚下的木板突然打开,将我漏了下去。
稳定心神站定,拿出巫灵杖照亮整个密室。
胳膊粗的铁链,栓着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内囚禁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人。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巫灵杖照了照,“你是谁?”
埋在怀里蜷缩着的身子动了动,并抬起头看着我。
血肉模糊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但她一看到我,明显就激动起来,手舞足蹈的跟我比划。
“桐铃。”
我半信半疑的喊了一声,她点点头,空洞的双眼不禁开始流泪。
听到她是桐铃,我连忙用巫灵术劈断铁笼,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因为硿族身高比较矮小的关系,即使现在的桐铃,年龄跟我差不多,可她的身高还如同孩儿一般。
再加上她单薄的身子,以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
让我觉得自己对元夜,有些太过仁慈了。
我想将她抱起来带回安国公府,谁知桐铃竟然按住了我的手,声音沙哑,“汐姐姐,我命不久矣,别白费力气了。”
说完,看着有些吃惊的我,笑着,“我的命从一出生就定了,时光再怎么轮回,我都逃脱不掉。”
铃蓝花,又叫圣女花。
硿族一直有一个传说,出生的硿族女孩,若是背上有朵铃蓝花。那她就是天神指定的圣女人选,肩上背负着整个硿族的责任跟使命。
圣女,自出生就不能说话,否则就会因为违背天神之意,给硿族带来祸事。
并且,圣女的身上还有可以打开,硿族先祖留下来的上古神器,玉芷尘箫的钥匙。
元夜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就勾结当时正来参加秘境试炼,南箫的父亲,南宁蛊师一起灭了硿族。
元夜得到玉芷尘箫,而南宁则是拿走了硿族族长所用的权杖。
而元夜将桐铃抓回来以后,就关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每天逼问她玉芷尘箫在哪里?开启硿族先祖墓穴的钥匙又在哪里?
桐铃咬紧牙关,不论是元夜用烧红的洛铁,在她身上烫上一个又一个的伤疤。还是用各种毒虫咬噬她的身子,灌她喝下各种毒药,以及让相貌丑陋的人夺去她的身子。
她都痛苦的忍受,强撑着支离破碎的身子,只希望有天我可以回来,回到这里救她。
同样,我也知道了,那天在秘境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今世我并未去过硿族,但是前世我却去过。只是前世我前脚刚走,后脚元夜就带人把硿族灭了。
只是,那时的元夜不知。我临走之时,桐铃送我的铃蓝花吊坠里,有她的一抹残识。
我听着桐铃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心揪得很疼,泪也啪啦啪地落。
如果我事先听到桐铃所经受的一切,我定将元夜放在油锅里煎上三天三夜以后,在用刀一片片的将他的头割下来喂豺狼。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手握成拳狠狠地捶在地面上,恨自己为何不早一点对元夜下手。
桐铃伸着血糊糊的手想为我擦泪,却又怕弄脏了我的脸。
自嘲地笑着想要收回,被我眼疾手快的抓住按在脸上,“傻瓜,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桐铃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开口,“汐姐姐,我送你的吊坠,你还带着吗?”
我连忙将翼渧召出来,从它脖子上将铃蓝吊坠取下来,放在桐铃手里。
桐铃又塞给了我,“汐姐姐,这就是硿族墓穴的钥匙。”
桐铃说完,有些支撑不下去了,嘴里不停地在冒血,身子也在不停地发抖。
我手足无措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桐铃,我……我们不说了,汐……汐姐姐带你去看病。”
“汐姐姐。”铜铃虚弱的喊了我一声,嘴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就像我刚刚见到她时的那般模样,“答应我,我死之后,帮我换件衣服,我想干干净净地去见族人。”
手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我手中跌落下去,让我不敢相信的看着抓着空气的手,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