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杉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从始至终，我都很清楚的知道，她是个标准的水一样的女子。或者说，她一直把自己妥当的扮演成，一个水一样的女子。
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从没有听过她大声的说话，对于周围的一切，她也都能做到温柔以待。所以，尽管那个时候，我因为有人占据了我在许家明身边的位置而感到难过，但是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也渐渐接受了她的存在。
--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那一系列的事情的话。
“我是李依然。”
不知为何，薛杉杉的反应，居然与许家明如出一辙。面对电话那一边的静默，我也没有开口，只是耐心地等待者。不过，很显然的，薛杉杉的接受能力要比许家明弱上不少，我足足数到了100，才又一次听见了她的声音：
“依然……”
她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样，很柔、很软，哪怕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一股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的心疼，几乎所有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都会不自觉地升腾起一股保护欲来。
可面对这样的惺惺作态，我只想冷笑：“你现在应该有时间吧？我想约你喝一杯咖啡，就在你们的公司楼下，怎么样？”
“我的公司……”薛杉杉还有些犹豫，但我已经懒得再跟她绕弯子了，直接开口：
“就是臣非。”
薛杉杉停顿了半晌，似乎终于明白了，我找她并非是因为她与许家明的纠葛，而是更大的公事，于是她连后面的语气都变了：“这样的话，我们半个小时后，咖啡厅见。”说完这句话，她就“啪”地挂上了电话，连一点让我再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了。
看着已经熄灭了的屏幕，我轻轻哼了一声，心里短暂地感到了一丝畅快。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薛杉杉，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那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
半个小时之后，我准时到达了臣非楼下的咖啡厅。
出乎我意料的事，薛杉杉竟然来得比我更早。她已经坐在卡座里，面前还摆着一杯咖啡。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影子，摆摆手拒绝了服务员，径直走了过去。
“你来了。”
看见我入座，她抬起头来，冲我微微一笑。这第三次见面，终于让我找回了当年初见的感受，她温柔大方又体贴，把跟个小刺猬似的扎人、又喜欢黏在许家明身边的我，反衬得体无完肤。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正看见她面前的杯子。杯子里淡褐色的液体已经浅了不少，看起来，似乎是一挂断跟我的电话，她就过来这里等着了。
“喝点什么？”薛杉杉并没有在意我这一点的没有礼貌，她挥挥手叫来服务员，又从桌子上拿了一本菜单，递到我面前。
我懒得翻开，直接开口：“一杯美式。”
服务员点了点头，记下之后便离开了。这个时候薛杉杉才盯着我看了许久，浅而熟络地笑起来，似乎在怀念什么：“依然，你换口味了啊。我记得，你之前都比较喜欢喝甜一点的。”
我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地回答：“时间久了，人都会变的。”
“变？”薛杉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语气仿佛是个跟我很熟稔、又很久不见的朋友：“才不会呢，你跟许家明一样，都是那种很固执的人。”说着，她笑了：“对了，你们连喝咖啡的口味都一模一样。大学那几年，我帮你们俩买了不知道多少次咖啡，次次都是两杯摩卡，我怎么可能会忘？”
她说着说着，眼圈居然又红了：“你还记得吧，大学的时候，我跟你住在一栋宿舍楼里。你不知道，在你上学之前，家明从来不会在楼下等我，有时候我们出去了玩得特别晚，他也只把我送到对面的操场口，然后看着我走进去。
“可是，等你来了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一听她说的，我也想起来了。还在A大念书的时候，我每天早上去上课之前，总能在楼下看到许家明，他手里还会额外拎着一杯摩卡，一看见我下来，就会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为了等薛杉杉，才顺便帮我买的咖啡。
“很惊讶吗？”薛杉杉眨了眨眼睛，似乎想把眼泪憋回去：“你还不知道许家明是什么人？我一直以为，他是不愿意被别人围观，谁知道你一来，我就知道了，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是那个让他等的人，不对。”
我张了张口，刚想说话，服务员却把我点好的咖啡送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举起咖啡，抿了一小口，独属于咖啡的那种浓香瞬间在我的口腔中弥散开来。而在这股香气里，我也回过了神，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都快忘了薛杉杉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没错，她今天说这番话的目的，看起来是为了划清她跟许家明的界限，承认我的特别，但是我要是真信了这个，回头再仗着这一点“特殊”去缠着许家明，岂不是还会把他推得更远，最终如了她的心意？
我怀疑什么，都不能怀疑那个时候许家明的真心，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被我看在眼底的。
我搁下杯子，挺直了腰背：
“薛杉杉，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谈论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