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凛理了理被风冽揪乱的领结和衬衫，顺手拿起一旁的眼镜戴上。他唇角含笑，打量着风冽变化莫测的情绪，竟觉得分外有趣。
他言语极其平淡，道：“当年京大的女学生跳楼案你可还记得？似乎关系跟你还不错？听说被一位家世显赫富家千金逼死了，结果不了了之。你说……”
“够了！”风冽猛然打断风凛，他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阴郁之气。
这是他的逆鳞，什么人都触碰不得。
风凛不以为然地笑笑，道：“看看这份报纸。”
这是一份年代久远的报纸。已经微微泛黄的版面上刊登着著名学府的学生跳楼自杀案。整个案情简洁明了，将罪责全都归结于死者自身，最后结案时，不过是一句不堪生活重压，而选择轻生。
可是那个女孩儿是怎么死的风冽记得比谁都清楚。那一天，他亲眼看见那个他视为白月光的女人，是如何歹毒地将人推下了高楼，也是那一刻，湮灭了自己对她所有的爱恋和幻想。
他爱的，不过是一个阴狠歹毒的蛇蝎女人。
见他沉默不语，风凛抿唇轻笑，十指交握，缓缓道：“风冽，你总是太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而不愿意去仔细调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总是想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对白嫤诗的心思整个京大谁人不知？有些人，生来不如别人，连心思都是肮脏的，求而不得，绝望之际，釜底抽薪栽赃陷害，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风冽僵在原地，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我不信，你跟她明明……而且，还有林莫琪的事……”
风凛摇了摇头：“我没有去查。但是阿冽，你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了？有时候，人的眼睛也是会骗自己的。嫤诗是什么人，你第一眼就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是什么人？
风冽又想起女孩弹奏钢琴时的温柔圣洁，婚礼上对自己微笑的幸福娇羞，还有三年来守着一桌美味佳肴在灯光下等待自己的每一天……甚至在承受自己不断羞辱的夜晚，从她的脸上划过的泪珠。
最后是她麻木苍白的脸颊，声音明明那么轻，落在风冽耳朵里却又如同擂鼓：
“放过我吧。”
不再过多提醒什么，风凛看了一眼腕表，随即起身扣上西装扣：“照片送你了，还有这个，当时天台上的监控录像和林美琪同学的口供。我有约，先走一步。”他说着，又从一边掏出了一个文件袋，推到风冽面前。
直到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一个人，周遭空气静止成透明的隔阂，风冽才动了动身子，他茫然四顾，不知看向何处，竟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最后，他疲惫地捧住自己的脸，用手肘撑着膝盖把自己那一双深渊般的眸关尽更深的黑暗里，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如置身冰窖，似有漫天朔风袭来，切肤般的疼痛蔓延全身。
但仅仅这样还远远不够。
风冽捡起那张照片，珍重地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现在要查出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