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新帝登基。
朝政依旧如斯,只不过是龙椅上换了一个人坐罢了。
早朝还是依旧。
乾乘坐在高位,听着诸位大臣的上奏,直盯着某一处,微微失神。
“皇上,岭南今年大旱,岭南官员请求拨银十五万两白银。”
“皇上,丰城大涝,百姓颗粒无收,丰城官员请求拨银三十万两白银!”
……
乾乘瞪着两只木楞楞的眼睛,内心深处不由想到:若是丰城的水涝到岭南的地界就好了,两边一折中,丰城跟岭南的百姓们就都不用受苦了。
“皇上?”一旁的万海小心地提醒着乾乘,大臣都启奏完了,该他表态了。
乾乘深深吸了一口气:“准!”
“退——朝!”
诸位大臣退得唏唏哗哗的,只余下乾乘继续坐那儿发呆:当皇上就这么简单么?坐在那里说一声“准”就可以了么?
“皇上,有句话奴才不知当不当说。”万海在一旁颇为勉强地笑了笑,面上满是褶子与老斑,见乾乘看他了,他才继续道,“前些年先帝一直在为百姓免税,现如今国库已经空虚了,前几日您已经向下拨了几笔大款,再加上今日朝上这些……奴才斗胆说句实话,依着奴才的估计,这岭南的拨银或许足够,可其它的拨银怕是……不足了。”
乾乘一愣——国库这么穷的么?他才放出去多少钱,这就——没了?
“那怎么办?”
万海没想到乾乘会把问题抛给他一个奴才,讪讪道:“老奴从前跟着先帝的时候,也有过钱不够用的时候,那时先帝便会筹钱捐款……”
乾乘一拍大腿,齐了!他也让人捐钱,苦什么也不能苦了百姓,该拨银的地方一文钱都不能少拨!
万海讪讪一笑,却是没说话。
万海跟在先帝身边这么久,太明白官场上的这些人了:个个都精明得跟个猴儿一样,要他们把钱装腰包那还成,可要是让他们把钱拿出来,理由一定给得五花八门还不带重样儿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的早朝,乾乘一提出捐钱的事,诸位大臣的脸上便青了。
“皇上您或许不知,一个月前先帝曾让我们捐了一次数额庞大的款子,微臣虽有心要帮您,可也是有心无力啊!”
“皇上,微臣的官薪养活家人都难呐!”
有不捐的,可也有捐的。
“皇上,他们不捐老臣捐!”
乾乘的眼睛终于一亮:“好!”
万海则是一言难尽地撇过了头。
只见那老臣颤颤巍巍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子的银票,甚是恭敬地举上头去:“这是老臣所有的家底,共计三百一十九两,老臣愿意悉数捐给那些受苦的百姓!”
老臣知道国库空虚,于是昨夜便将家底收拾好了,只为今朝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三百一十九两,确实是不少了。可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乾乘觉得自己的脑门子突突地疼,不知道这钱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有钱的使劲儿捂住自己的钱袋子,没钱的却恨不得把自己的衣兜都翻干净。
唉,当皇帝,难啊!
不知道为什么,乾乘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双映着烛火的眼睛。
“骆绯喵……”乾乘扫了一眼众臣,忍不住纳闷地问道万海,“她没来上朝吗?”
万海低首悄声道:“您有所不知,先帝在时,就已经免了她的早朝了。”
乾乘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与她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骆绯喵虽是本朝唯一一位女爵爷,可看起来并算不得怎么刁钻。
既如此,便先退朝吧。
不成想朝下的老臣耳朵一支,乾乘的疑问便入了他的耳朵,老臣听到“骆绯喵”三个字,眼里霎时燃起希望。
万海还未说完“退朝”二字,那老臣当即就把那一沓子的银票塞进自己袖里,冲着乾乘便立下了口头状。
“皇上,老臣这就去爵爷家求财!”
乾乘一愣,忍不住问万海道:“他为何要去爵爷家求财?”
万海悄悄立起掌心道:“爵爷家——”
“甚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