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海心里一个咯噔。
自打先帝去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乾乘提起先帝。可岭南一事——所谓旁观者清,那岭南的官员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他也略微知晓。可是太后早就吩咐过,对于新帝,他只得听从,不可干预。
太后其实也想看看,乾乘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岭南从前,风调雨顺。”万海据实禀告,先帝在的时候,若是哪个地界遇上个小灾小难的,当地的官员自己就会解决了,哪里会傻到给皇上递折子、打自己的脸的?这些小事若都办不好,皇上会怎么想?以后还要不要升官了?
可是乾乘一上位就不同了,且不说朝中大臣此番身后是否有人操控,单看乾乘拨银的气派,又有几个官员不动心的?
若有遇着小灾的,自然要上报,说不定官员还会夸大其词;若是气运不好,没遇上灾的地界儿,那当地的官员胡诌一个也说不准。
万海琢磨着,岭南多半就是后者。
可他也纳闷,这新帝一向就会拨银,本以为已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今日又是怎么琢磨过来的呢?莫非是被银子给逼急了、才想通了?
前边的乾乘一句话也不说,万海只能看到他的面色发冷,倒不是说有几分震慑之力——万海只是觉得乾乘此时的模样,颇像个被骗了糖葫芦的小孩子。
殊不知,此时乾乘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岭南今年大旱,莫非那远房是逃难来的?”
“非也——那亲戚从岭南带来了好些特产,说是今年收成很好,出来走走,顺道来国都看看故人。”
“岭南从前,风调雨顺。”
看来岭南官员确实比中砂府爵爷骆绯喵还要胆大包天,虽然骆绯喵不曾给他几分薄面,可岭南官员更为可恶。
除了岭南之外,其他各地又是否真的如其所说急需拨银他不得而知。无论如何,迄今为止最重要的还是银子。
“万海,国都还有哪个府上较为富裕?”
万海一愣,随后轻轻摇头:“圣上,其它各府就算再富裕,也没有小爵爷富裕。”言下之意便是只管磕着中砂府一家即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其他各府可远比骆绯喵狡猾。
诚然,骆绯喵的态度也不怎地。
乾乘一顿,道:“万海,你觉得朕是否还要给岭南等地拨银?”
万海垂脸:“自然是全由您做主。”皇帝执政,最怕的就是灾情,哪怕是假的,也容不得半分懈怠。
“朕今日本想从中砂府讨些银子,但骆绯喵却似铜墙铁壁一般,毫不给朕脸面。”乾乘心中憋气,做皇帝,当真是难、甚难!
万海不由一怔:“圣上,您是如何讨的?”
乾乘止步,亦是一挑眉。
“骆绯喵在府里金屋藏娇,藏了个夫人。”乾乘气恼地甩开折扇,“可骆绯喵根本就不怕朕的威胁,果真癖好不良的女子自是刁钻。”
万海默然。
骆绯喵不掏银子尚是有情可原,但是这位新帝的品性也着实是——啧,实在一言难尽。
许久,万海终是觉得小爵爷有些冤枉,便开口解释道:“圣上,中砂府里的夫人,都是老爵爷生前留下的风流债,小爵爷心善才将这些债留了下来。”万海觉得乾乘不能心术不正,只得委婉道,“奴才多句嘴,您实在不该以此为由。”
没讨到银子还被手下数落的乾乘:……
“万海,你究竟是哪一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