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后院走去，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样，李清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就连头都开始发晕。
急急忙忙到了后院却发现根本没有妍晗的影子，李清这下真的急了，转过身又不知道该去哪，却是听见有人唤了自己一声。
“李大人？”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微微屈身：“您在这里做什么？”
“你可见你们东家了？”李清有些着急的问道，眼神里满是慌乱的神色。
李清平时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现如今突然这么**的发问，倒让小厮吓了一跳，赶忙说道：“东家在账房看账本呢，林淼姑娘陪着。”
李清听了松了口气：“你忙吧。”话音还没落，就转身往账房的方向跑去了，小厮看着李清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挑挑眉，平日里被秀恩爱秀的早就麻木了。
李清赶到了书房，门是大开着的，妍晗正坐在桌案钱核对账本，林淼在一旁打着下手，李清一进门便蹙着眉头，心情很差的样子。
“都快接近生产的日子了，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忙里忙外，也不乖乖在屋子里呆着。”李清还有话藏在肚子里，不愿说出来，只能在脑海里悄悄说了句：“害得我一顿好找。”
妍晗听见李清的声音，便放下了手中的活，浅浅的笑着：“我这不是在后院走的无聊，这才来账房看看账目，也不过是坐着，不累的。”
妍晗语气里已经有了讨好的意味，可是李清的眉毛还是蹙着，丝毫不见舒缓的样子，妍晗低下头，时不时悄悄看李清一眼，也不敢说话。
李清被妍晗这幅样子逗笑，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拉住妍晗，温声道：“我带你去走走。”
“夫君，你知道什么东西无形，但令人畏惧，且有着强大的力量吗？”妍晗笑眯眯的看着李清，这熟悉的表情让李清明白了一件事。
自家小媳妇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李清微微挑眉，偏偏不顺着妍晗的话往下接，反倒是一拐弯，挑衅一般的回了一句：“台风。”妍晗微微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不不不，除了大自然的力量。”妍晗想不出话来反驳李清，只好缩小了范围，一双眼睛黑亮黑亮，似有满天星辰洒落其间。
李清无奈的揉揉妍晗的小脑袋，将她有些歪了的发饰摆正，故作好奇的歪了歪头：“那娘子说，是什么？”
妍晗见李清这幅样子，心中觉得可爱极了，但也多了几分得意，不由得扬起了头，故作神秘一般在李清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人言。”
“人言可畏，众口难调，谣言甚至可以毁掉一个人。”妍晗认真的解释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时不少人起义之前会控制舆论导向，这样才能得民心，做事才顺利。”
李清点点头，妍晗说的确实不错，但是怎么突然想起来和自己探讨这些了？妍晗也不像是要起义的人啊。
“前些日子不是抓到张氏陷害母亲的证据了吗。”如今真相大白，妍晗没必要继续喊她一声继母，便直接改了称呼。
“我说我有办法将她欠下的债全讨回来，这人言便是第一步。”妍晗耐心的解释道：“若是直接去讨伐张氏，恐怕民间传的话五花八门，到时候反而麻烦。”
“娘子是想先让民众了解实情，然后让民众说出对我们有利的观点？”李清听了妍晗的话，很是自然的说道，妍晗听了也是点点头：“民心所向，才是正确的路。不然被人恶意引导，反而坏了你的名誉。”
中原人遵从礼仪，就算是继母，作为子女也得尽孝，若是直接告上朝堂难免有些闲人说李清不尊孝道，这些人是不讲理的，就算张氏毒害了李清的生母，他们也会牢牢咬住礼制不松口。
古代娱乐的事情并不多，而能传播一些思想的，也就是戏曲了，故而妍晗打算从戏曲上入手，将过去的事通过戏曲表达出来。
妍晗对于戏本了解甚少，更别说自己亲自去写了，戏本要求甚多，没有一定功底，写出来的戏本不一定能演出来。
可是，只要有钱，这些事根本不用发愁，花钱就能雇人来做，故而妍晗特意派人去打听，写戏本最为出名的人是谁。
这件事并不难，去那戏园子里稍作打听便能够得知，没过一个时辰，伙计们便和那写戏本的老先生说好了价钱，将人带到了妍晗的面前。
“老先生，此次是想让您帮我写个戏本，大体剧情我会告诉您，至于润色就要靠老先生您了。”妍晗将一锭银子放在老先生手中，笑吟吟的说着。
老先生本就是靠写戏本赚钱的，现如今碰上个金主，自然愿意听候差遣，妍晗见老先生连连点头，便知戏本这事不用发愁了。
妍晗讲的仔细，把张氏毒害李清生母的过程说的清清楚楚，又把张氏虐待李清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搬了出来，而后又描述了张氏得知李清飞黄腾达之后的嘴脸。
老先生听的认真，听过之后不由得咂舌：“想不到李夫人编出的故事如此精彩，甚至让人心中有了异样的情绪，老夫一定会把这本戏本写好的。”
妍晗心中微微苦笑，这哪里是她编出来的故事，这是实实在在发生在李清身上的事儿，就连听者都觉得心中难受，那李清呢？经历这些的时候，他又该是什么样的感触？
“老先生，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那继母的丑恶嘴脸必须要表达的淋漓尽致，若是戏本出来了，排好了，我还会给您一笔银子，作为感谢。”妍晗端端正正的坐着，看着老先生的眼里满是坚决，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老先生揣了揣怀里的银两，不过是着重突出一个角色而已，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之事，况且还有银两可以拿，为何不答应？
“您这条件不难，我这就回去写戏本，写好了就赶趟儿给您送来。”老先生说罢便起身离去了，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妍晗也不担心这老先生跑了，便悠哉悠哉的养着胎，等老先生的消息。
……
在那之后足足过了五日，老先生便上门找来了，妍晗早前就安排过手下的伙计，故而老先生一来，便被带到了妍晗的眼前。
“夫人，这是您要的戏本。”老先生态度恭恭敬敬的，林淼过去拿走了戏本，便递给妍晗看，妍晗随意翻了几页，见戏本中描述和事实差不多，也的确将张氏那唯利是图的样子描绘了出来，心中便觉得满意。
“有劳老先生，林淼。”妍晗轻轻唤了一声，林淼便拿了包银两递给了老先生，而后便将人送出去了。
“林淼，将戏本带去京城最大的戏园子里面，价格都好说，让他们尽快把这部戏排出来。”妍晗将戏本递给林淼，又嘱托了一句：“记住，唱戏的角儿越大越好，钱不是问题。”
林淼听后便点点头，拿着戏本便出去了，妍晗看着林淼离开的背影，深吸了口气，终于到时候了，是时候把李清心中的大石移开了。
梨园不愧是京城出了名的戏园子，戏本刚刚交过去没几日，便派人通知妍晗，戏已经排好了，妍晗心中大喜，帮着戏园子做了宣传，倒是招了不少的看客。
“明天那部戏，你陪我去看。”妍晗拽着李清的手，看起来心情大好，一双俏丽的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线了，李清刮了刮妍晗的鼻子，只应了一个字：“好。”
第二日，戏园子里坐满了人，妍晗和李清坐在二楼的雅间上，向下便能看见整个台子，不少人认出了李清夫妇二人的身份，故而连说话都小声了不少。
很快，戏剧开了场，先是张氏如何对待李氏父子的画面，李清看着，双拳都不由得捏紧，妍晗将他的手拉过来，轻轻的捏了捏，李清见妍晗对着自己浅笑，便也慢慢的放松下去。
而后画面一转，回到了数年前，将张氏投毒害死李清生母又逼迫李父娶了自己，引得台下人一片唏嘘。
再之后，便是李清有了出息，张氏又恬不知耻的找上门来，拿伦理孝道指责李清，台下有那脾气暴躁的甚至骂咧出声。
一部戏很快演完了，那些戏友便开始讨论起了剧情。
“那继母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虐待孩子不说，还投毒害人，甚至强行嫁了进去，见孩子长大有了出息又想分一杯羹……”
“简直是恬不知耻，那孩子就不应该孝顺这样的人，继母又怎么样？不过是强行安上的身份，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让她胡来？”
“这样的人简直是毒瘤，不除掉已经算是仁慈，哪该孝顺？”
一时之间，剧本中的张氏被人骂的狗血淋头，这部戏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闲谈，这个看似是故事的故事就这样在京城传开，甚至传到了皇帝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