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皇额娘。”
“起来吧。”太后依旧是一脸伪善的慈笑,在外人眼里这就是母慈子孝的两人,但是谁也不知道两人心中的算计,等皇帝坐好,太后才缓缓开了口:“听说,你要把钰儿赐婚给那知府嫡子,司意?”
皇帝心中“咯噔——”一声,他自己的命运已然如此,现如今连钰儿想嫁给心爱之人,都要被阻拦吗?
太后见皇帝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钰儿是天家的孩子,知府嫡子,又怎么能配的上钰儿的身份?皇帝,可莫要太惯着她。”
皇帝听了,心中多有不忿,只能喝茶平复自己的情绪,淡淡开口:“钰儿从小就被朕娇惯坏了,若是去了那身份尊贵之人的身边,便是为难。”皇帝虽然没明说,但是显然不同意太后来阻碍这件事情。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慕容钰倒是听了这件事,心里顿觉难过不已,便跑出了宫,直接去找妍晗了。
妍晗见慕容钰来了,特意让人端来了糕点,但是慕容钰 却动也不动,坐在那里就开始流泪,妍晗赶忙抽出帕子,将泪水一点点擦拭去。
“这是怎么了,平白的哭成了泪人。”妍晗轻声问道,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皇奶奶不同意我嫁给司意,皇阿玛因为皇奶奶阻拦,赐婚的旨意怎么也下不来,妍晗,我不想嫁给一个从未谋面之人,成为天家巩固地位的利益工具。”慕容钰说着眼泪掉得更凶,似乎已经看不到希望:“妍晗,我不想回宫,能不能在你这里待着?”
妍晗听着,事情与她料想的差不多,最近慕容琪又送了不少小玩意儿给丫丫,再说,慕容钰这般天真烂漫的女孩,沦为天家的利益工具着实可惜,也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慕容钰离开皇宫之后,皇帝也有了自己的盘算。若是给九公主赐婚这事儿若是成了,那太后也算是退了一步,对于自己独掌朝政又近了一些。
看着桌上的香炉升起袅袅的烟,皇帝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自己连自家女儿的婚事都主宰不了,还当什么父亲,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还是九五至尊的皇帝,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掌握在太后手里。
若是想要独掌朝政,更是没法想象。按照太后现在的态度来看,别说是提出独掌朝政就连女儿的婚事,太后也要一手掌握。看样子不能等到。自己变成被动的那个,只有主动出击,权力才能到自己手里。
皇帝想要权力的心越发**起来。自己的行动也要开始提前,九公主的事情更加让他更加意识到权力的重要性,若是没了权利,怕是儿女的婚事也会成为太后的把柄,变为牺牲品。
手中的笔迟迟没有落下,皇帝握笔的手已然开始泛白。良久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
“去太后宫里。”
太后自是没想到皇帝会亲自找上门来。按照皇帝之前的性子,自己说话自然是有分量的,自己已经明确表达了态度,不能让九公主嫁给司意,这皇帝就算心中不满,也不能对自己说些什么,可现下居然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来。
自上回去找过皇帝后,赐婚的旨意就再也没有了苗头,太后心中不免得意,看到皇帝来了,也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丝毫没有搭理皇帝的意思。
“给皇额娘请安。”
虽说对太后诸多不满,可这礼节还是要做到位,皇帝缓缓跪下给太后行礼,可太后依旧不紧不慢的品着茶。
“皇帝可真会赶时间,这几日进贡的茶味道还不错,哀家特意留了一些给皇帝,皇帝拿回去尝尝。”
太后的嘴角带着笑意,可眼里却是彻骨的寒冷,看的皇帝心下一沉,太后自进门来就没有让自己站起来,皇帝的膝盖已然有些酸痛,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忍下了内心的不适,垂着眸子掩了眸中的情绪。
“朕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和皇额娘讨茶喝的,而是另有他事,想要和皇额娘单独谈一下。”
说完,皇帝的目光便在四周环顾了一圈,虽说太后和皇帝的关系比较微妙,可这皇帝毕竟还是皇帝,一众太监宫女都有些站不住,准备往出退,可这太后又没有开口。
他们是太后的人,太后的手段自然见识过,一众人踌躇不前的都看向太后,本着横竖都是得罪人,太后心腹里年龄最长的一个太监顶着压力开了口。
“太后,您看用不用小的去搬个椅子给皇上……”
太后看着皇帝额角的冷汗,故作惊讶的站起身来,吩咐人拿来椅子,呵斥身边的小太监:
“你这蠢奴才怎么不早提醒哀家,这皇帝还跪着干什么快起来入座,是哀家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差点忘了皇帝还行着礼,皇帝可不要怪哀家。”
皇帝怎能不知这是太后给的下马威,身子早已有些酸麻,险些站不稳,还是一旁的宫女扶着入了座。
不着痕迹的揉着膝盖,以缓解疼痛,也不打算开口,就和太后一直耗着,一群宫女太监去也不是留也不是,面面相觑,直到太后自觉没了意思,松了口。
“行了行了,既然皇帝有话和哀家说,你们就都退下吧。”
终于得了命令,一众人很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殿中,只剩下了皇帝和太后两人,太后反而直接变了脸色,将小太监留下的一袋茶叶直接扔到了地上,冷声道:
“这茶皇帝若是不要扔了也罢,皇帝要是为了钰儿的婚事前来,还是趁早断了念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此话一出,皇帝也坐不住了,直接起身,脸色凝重的试图再努力一下。
“皇额娘,钰儿虽是皇室的儿女,可也是朕的亲骨肉,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实在是不愿让她失望,她喜欢那司意,朕看那司意也是个可造之材……”
皇帝还未说完,太后就有些不耐烦的拂了衣袖,拔高了声音,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
“再怎么有才也入不了哀家的眼,出身是天注定的,钰儿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嫁给皇宫贵族,这事不容商讨,天色不早了,哀家有些乏了,皇帝回去吧。”
皇帝还要说些什么已然没了机会,太后已经离开,留下皇帝一个人怅然若失。
从出生那一刻已经注定了……那自己也注定了成为太后的傀儡吗?
太后让人盯着等到皇帝走后才复又回到大殿里,召来了身边的小太监,眼里闪着晦朔不明的光,冷声道:
“把那李清手里所有的折子都给哀家卡下来,我倒要看看,这皇帝有多大能耐和哀家作对!”
皇帝手里的权力本就不大,身边又有太后安插下来的眼线,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办,只能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去做,而李清就是不二人选。
李清办事效率不容置否,所有事情都是按程序走,把折子递了上去,就等着国库往下批银子办事。
可这折子似乎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动静,银子批不下来,这事就办不了,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只能自己往国库走一趟。
找到了负责登记的官员,疑惑道:“上次给您递上来的折子为何没了动静,按流程应该早就批下来了啊。”
官员见是李清,眼神瞬间开始闪躲,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李清有些恼怒,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折子上有皇上的批准,有什么难处你倒是说啊,这事可耽搁不起了。”
太后的眼线处处都是,国库这种重地自然不例外,见李清找上了门,便把那些折子扔到了李清面前,趾高气扬的看着李清,冷哼一声。
“你这折子上写的不清不楚,自然没法批准,还好意思来问,有这点时间还不如想想自己写的有什么问题,跑来质问我们算什么?”
李清的折子自然没什么问题,也不至于不清不楚一说,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为难他,便执意要问个清楚。
“那是谁没有批准?我去找他问个清楚,我这折子怎么就不清不楚了?”
那人听了李清的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笑出声来,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嘲弄。
“我看你是活腻了吧?这人你惹不起,皇上都惹不起,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你这样子怕是死十回都是应该的。”
皇上都惹不起……
李清的脑海中忽的浮现出那日皇帝与自己交谈的事情,看来这人就只有太后了。
若是此时在这里与他们再强行争辩下去,怕是也毫无意义,还会被太后抓住把柄,到时候更难收场,便收了那些折子,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国库。
吩咐给李清的事情自然是皇都放在心上的急事,眼看着这么多天都没个消息,皇帝心中多少有些不满,李清一向办事干净利索,可这次却像是故意拖延一般。
正在皇帝准备叫来李清问话的时候,收到了小太监递上来的折子,上面赫然写着李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