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如花,摇曳在清澄干净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好似碎了的银子在水面上荡漾开来。
小溪很浅,清澈见底,水底的石头和小鱼儿看得清清楚楚。
“阿锦快看,好多鱼儿啊!”百里尘看到水底的小鱼儿,几乎兴奋得要跳起来。他用缚膊将宽大的袖子束起,露出了两只干净白皙的胳膊,上面的伤口已然消失不见。
“是啊,好多鱼,我们捞回去做烧烤。”白锦笑了笑,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抛却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她也想放松一回。
“好!不过阿锦受伤了,乖乖等着喝汤就好了,我自己来。”百里尘欢天喜地拍起了手,扶着白锦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找了一根叶茂的树枝过来,让她拿着遮阳。
百里尘卷起了裤腿,淌入了水里。他的动作潇洒而张扬,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白锦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可心里却是暗暗为百里尘担心。为了不让北辰逍怀疑,昨夜她思来想去睡不着,便命九魑去安排了一件事,还取来了一些易容用的东西。
将百里尘受伤的胳膊进行了易容和简单的化妆处理,这才有了此时的样子。
如此一来,即便北辰逍心有疑惑,应该也会打消了吧。
如白锦所料那般,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北辰逍负手而立,将溪边二人的举动看在了眼底,眸子里的一点点疑虑渐渐消散。
穆阳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溪边,然后躬身道:“启禀主上,在伙头兵中发现了一个左胳膊有伤的男人。属下带过来了。”
北辰逍闻言回神,转头看向侍卫押解过来的一个男人,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目光落在他左胳膊的一处灼伤上。
穆阳看了一眼北辰逍,见他并无开口的意思,便询问道:“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卑职是一名伙头兵,做饭时不小心烫伤了。”男人低着头回道。
男人中等年纪,面容寻常,身材精壮,若他自己不说是在伙头兵当差,根本猜不到他的职业。
“胡说,这灼伤下面明明还有一处被暗器所伤的地方。”穆阳抓住男人的胳膊,“你为了掩饰暗器的伤口,故意在原伤口上二次加伤。说!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男人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北辰逍,不再掩饰自己的憎恨和愤怒,一把挣开了侍卫的束缚,拔出旁边侍卫的一把刀,直接刺向了北辰逍。
北辰逍岿然不动,好似根本未察觉到眼前的危机,连眉头都未蹙一下,只是淡淡转身,轻轻拂了一下衣袖,用内力逼退了身后迸溅而来的血液。
男人才刚迈出一步,便止住了步伐,满面的震惊,缓缓低头,看见自己的腹部被一柄利剑穿透,顿觉剧痛感袭来,可下一刻便倒地不起,失去了生机,死不瞑目。
“令主上受惊,属下该死!”穆阳单膝跪地。
“此事到此为止,不必追查下去了。准备一下,回京。”北辰逍不再多留,丢下了这句话,便抬步离开了。
“是。”穆阳应声,一挥手,便有人将地上的尸体拖走了。
溪边的二人有说有笑,但心思却是时不时留意着不远处的北辰逍那边,在看到北辰逍离开以后,默契地松了一口气。
二人对视,莫名的情绪在彼此的眼眸中流淌,一瞬的迟疑以后,一块移开了视线,看向那些花花草草,溪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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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许多人的皇宫安静了许多,郑太后执掌凤印,手握后宫大权,在这几日向各宫安插了许多耳目,动作利落干脆。
冷宫里的郑思玉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也亲自见了一面郑太后,得知郑太后如今执掌凤印,倒是在心里生出希冀,暂且决定听话,安安分分的再忍一段时间。
春猎大队浩浩荡荡回了京城,如来时一般,气势分毫不减,由于昨夜刺客侵袭,四周的侍卫较往常更多了一些。
车外面人群涌动,百姓们纷纷跪在街道的两旁,山呼万岁。
马车里,两人相顾无言,似乎再无以前那种随意的相处感。
“阿锦,这个好吃!”百里尘咧嘴一笑,表情如常,趁着递糕点的时候凑到了白锦的身边,压低声音,“那个刺客可是你安排的?”
白锦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在马车里突然问起这个。虽然外面很是热闹,杂声很多,可茯苓就在马车的外面,若是被她听到了,岂不是等于告诉了北辰逍?
“嗯。”白锦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慢地点了点头。
百里尘问的是那名伙头兵的事情,的确是她安排的。
昨夜她吩咐九魑的时候,让他安排了这件事。其实她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打消北辰逍的疑虑,但她却很清楚,以北辰逍多疑的性子,如果不能让他看到结果,他会一直抓着不放。
“为何要帮我?”百里尘凝视着她。
困扰在心里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问出了口,他想要知道她的想法,他更想知道在她的心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为什么帮他?白锦也在心中暗暗自问。她是觉得他可怜吗?独自一人生存在这样食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自保的方法只有装傻?
瞧着她眼中的神色从迷茫转为怜悯,百里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嘲一笑:“原来是同情我。”
“不是的。”白锦连忙摇头,面对百里尘期盼的目光,她又给不了别的答案,只好打岔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被假皮遮着,应该很不舒服吧,回到宫里我给你重新换个药。”
“这点小伤无事。”百里尘目光黯然,垂下了视线,在软榻上躺了下来,闭眼浅寐。
马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而这样的沉默在外人看来是不正常的,所以百里尘装睡了。
白锦看着这样的百里尘,心头一片乱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拿起一块绒毯准备帮他盖上。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摇晃了一下,白锦一时没站稳,好死不死地跌在了百里尘的身上,更狗血的是她的手碰到了不该碰的部位。